沙市一中 鄧金平
阿爾貝特史懷哲在1954年接受諾貝爾和平獎時的發言《我的呼吁》中說:“我確信,現代人的理性必能創造出倫理的觀點,因此今天我將這個真理向世人宣布,希望它不會,以致被置于一旁。”半個多世紀已經過去,但環視四周,發現無論是對自然生物,還是對個人或者民族之間的關系而言,情況較以前似乎并未有太多的進步:物種滅絕的步伐更加緊促,環境惡化的危害更加嚴重;對個體生命的侵害普遍存在,人格尊嚴很難得到有效保障;民族之間、國家之間的矛盾更加激烈,動輒以戰爭作為最終的解決手段……所以他畢生倡導并身體力行的“尊重生命的倫理”仍然還是遭受著“虛假的文字”的命運被棄置于一邊,只是在需要的時候被一些人撿起來當作美麗的幌子而已。
那么人們為什么總是把對環境的破壞、對他人他民族的暴力,作為獲取自身利益的即使不是首先考慮、但卻通常是最終的選擇呢?是因為“良善”的力量太弱,“為善”的成本太高,所需的時間太長,所以終于喪失了“為善”的熱情和耐心?或是因為“人性本惡”,對暴力有一種天然崇拜的情結,相信只有征服才是最快捷有效的解決方式?甚至于迷信戰爭才是真正的推動科技進步和人類文明的原動力,于是連國家機器的建立和運轉也是立足于暴力的基礎之上?史懷哲說:“現世的一切暴力都有其自然的限制,早晚會產生和它同等或者超越它的對抗性暴力。可是良善所發揮的作用卻單純而繼續不斷的。它不會產生使它自己停頓的危機,卻能解除現有的危機。”這個道理無論在自然界,還是在人類社會,很早以前就已經得到明證了,可是 “幫助我們千百倍力量”的 “良善”的杠桿被人們視為“虛假的文字”,這其實不過是眾多先哲和真理所遭到的共同的命運。老子說;“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這句話還是有些不恰當的,真理其實是“甚易知,甚不易行”的。否則的話,世界大同的完美夢想早就實現,地球上何必還有這么多的饑餓和死亡呢?“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道”尚且被“下士”取笑,那些被利欲薰心迷途不返的“士之下”者,則更是恥于談經論道了。而魯迅說:“世界常常是為庸人設計的。”在這個庸人設計的世界里,史懷哲的呼吁最終還是湮沒于連綿的炮火聲中,也可以說是其必然的歸宿了。
不過這個世界也并不真如我們所見到的這樣充滿了悲觀和絕望,人類不正是因為不斷有象史懷哲這樣的一些人,從悲觀沮喪與不幸的陰影中掙脫出來,盡已所能,將事情一點一點解決,才使生命過得好一些,再好一些嗎?所以我們也應該完全有理由確信,在自己心里,在其他人心里,在所有的創造中,都隱藏著光與愛、尊嚴與高貴的泉源,只要我們愿意,我們就一定能尋得到,并且遠非想象中的那么艱難。
《我的呼吁》雖然現在也還被許多絕望或者執迷的人懷疑甚至譏諷為“虛假的文字”,但對于“道之不行已知之”的史懷哲們來說,默默地“勤而行之”,就是對他們的最有力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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