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坐在傳說的黑夜里
黑夜住在我的心里
白天的影像越來越短
黑夜的影子愈加漫長
傍晚的氣氛固執得像一塊巨大的巖石
我敲了又敲夜晚的膚色
它所發出的聲響彌漫堅硬的天空
黎明的上演趕不上思想涌來的潮水
用一杯茶打開夜的生活
打開，不只有四季的回憶
脫落的墻皮像飄零的枯葉
一波一波，僅是換了顏色
漫過煙霧起舞的房間
二
以黑夜揭下腐爛的黎明
我一只腳跨進夜的殿堂
一只腳在月亮的樓梯口眺望
風吹動有思緒但不平靜的湖面
我梳理了一下眼神
景致卻別過頭臉
星星用它眨動的眼睛
向我發出模糊不清的預言
——今夜無人能眠
寂靜像生根的'樹木
不斷盤旋上升，長大
用巨大抑郁的樹冠覆壓溫暖的臉龐
當風的號角吹去一絲蘑菇的云彩
調門就化成灰燼，四散飛去
三
如果你看到夜的露珠
那是她哭泣時留下的佐證
她的夢被叢林提前釋放
喧囂、寧靜都在時間的指針下列隊
豁然開朗是我在即將到來的夏日
走出稠密不安的森林
我用一杯笑容的清茶
用詞語的托盤，邀請
款款而來的放松情懷
四
我是惴惴不安的行者
在黑夜種植的煙霧中摸索燃燒的詞語方位
螞蟻、麻雀甚至鍛冶的云朵
都是我歇息的借口
我用語句的手指抓住月亮般冰冷的巖石
把脈過的水流早已死亡
當穿過黑夜裂開的峽谷
你會聽到巨大的沼澤在呻吟漫唱
它們說夜晚蟋蟀的叫聲比天上的繁星更多
不信你看摩擦的翅膀
比詩歌的吟誦更加圓潤
五
我又是黑夜的叛逃者
忍受不了寂寞無休止的嘮叨
在一條插著無數尖刀的十字路口
我看見城市閃耀著萬家燈火
它們用燈光的忽明忽暗
來演繹被匆忙的節奏包圍的信念
腳步就像飛出洞穴的蝙蝠
走動著秘密和缺失的酣眠
我最后一次回眸
證明我依然在叛逃的路上
六
辱罵者的聲音像是毒刺
液體滲進夜晚的肌膚
顏色發生一點點的量變
這里不是歲月的大門
寧靜也不是若有若無的曼妙音樂
有人寫下短信，欲要離開沉悶的都市
那彎曲的心聲，憂郁的筆調
和無可奈何的姿勢
都是夜的五線譜上無法和諧的劇情
我拿著溫暖
別人卻將燈盞熄滅
走進枯萎和虛華
在交叉的大門前完成窒息的交易
七
神仙鬼怪都是黑夜講述的故事
禱告只是我用膽怯遮蓋自己
遠處醫院走廊里的哭聲
像是孤島漂浮在空曠的大海
睡眼惺忪的我是要拉著幻想抵達夢的彼岸
點點黑白是寂寞的符號向我走來
周遭的氣氛濃郁
但比不過雨后就有青草的味道
空氣壓了下來
像塊巨石壓在羸弱者的肩上
痛苦被易碎的神經捆綁
纏繞了三道扭曲的眼神
最后一道我用憤怒踩在腳底
然后閉上黑夜，沉沉睡去
身軀漂浮
八
大海用盆地裝下海水
黑夜憤怒的心靈是提前預射的子彈
碰撞過的潮汐
散落在世界地圖拼接的沙灘
我用眼睛收拾月光下的殘局
把哭泣的夜留在別人的故土
兩種游離的心臟抽泵春天分裂的版圖
自夜的斷層，搜集失血的故事
狂風吹皺漆黑的思念
反射在空谷
像幽深的宅院藏匿著策馬奔騰的人心
和一張愁苦永遠向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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