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jié)老土布散文

2021-04-12 散文

　　我珍藏著一節(jié)老土布，到現(xiàn)在已有近五十年的歷史了，無論搬了多少次家，無論是在城里還是在鄉(xiāng)下，即便是在上山下鄉(xiāng)的艱苦日子里，我都一直把它帶在身邊，不曾丟失。地震的時候，住地鋪、宿帳篷、睡板房，不知丟失了多少東西，但我的這段老土布一直完好的保存著，至今還放在我的衣柜中。

　　我說的老土布，是一種手工織的家機布，現(xiàn)在的年輕人別說沒見過，怕是聽都沒聽說過。

　　那是六十年代，我要離開母親去讀中學了，可是沒有被子。那會兒布是要憑布票供應，一個人一年才幾尺布票，別說做被子，做衣服都不夠，我正是長個的時候，衣服褲子都是“加長”型，個長高了，好歹將舊衣褲加長一截又賴一年。做一床被子談何容易。正在母親一籌莫展之時，一位在成都龍?zhí)端箩t(yī)院當醫(yī)生的表姐給我母親說，她認識龍?zhí)端乱粋€客家人，會織家機布，就是俗話說的土布，家中現(xiàn)在都還有手工織布機，不時還幫人紡點線，織點布。龍?zhí)端伦杂墒袌鲇忻藁ㄙu，不如買點棉花請這客家人幫忙紡線，織點家機布，也好給表弟做床被子。母親一聽很高興，但因為母親是教師，不便到自由市場上去搞“資本主義”活動，就托表姐幫忙辦這件事。

　　不久，表姐真的`就帶回了一卷家機布，很粗糙，但很結(jié)實。母親說把它染一下，我說不染。母親弄了一床舊棉絮給縫上，一床結(jié)實而又耐用的土布被子就做成了。晚上睡覺，土布被子粗糙得硌肉。小時候睡覺怕磨損衣服，都是打光胴胴睡覺的。雖然硌肉，我還是高興得很，我終于有了屬于我自己的被子了。

　　后來母親學校一位姓梁的老師聽說了這件事，就借了八尺布票給母親，母親又湊了點布票，給我新弄了一床被子。新被子當然睡著很舒服了，我也就再沒用過這床土布被子了。心中有點歉疚的是，直到梁老師去世了，這布票都沒還給她老人家，但她給我的溫暖，我會永遠記得的。

　　這段老土布一直跟隨著我，我一直把它當寶貝。結(jié)婚的時候，妻子見是一塊普通的土布，覺得棄之可惜，就用它來作床單的鋪底。再后來有了兒子，兒子尿床，濕了一大塊，發(fā)現(xiàn)后，把我心疼得跺腳，連忙將其洗干凈收起來。有幾次妻子清理衣柜，都要將這塊老土布扔了，被我攔住。妻子說，一節(jié)老土布，留著有啥用嘛？確實，留著它真的沒啥用。現(xiàn)在的床上用品，七件套、九件套多的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軟和有多軟和，可我就是舍不得這節(jié)老土布。

　　每年六月翻曬衣物，翻到這節(jié)老土布，總?cè)滩蛔∫嗫磧裳郏欢螝v史，一段感情，總讓人難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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