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滿意的方式變老生活散文

2021-02-25 散文

　　這個時候，熱鬧已經(jīng)過去了。連十字路口的車輛和行人都少了很多，我可以放心的用自己不太利索的腳步過紅綠燈。

　　過了那座熱鬧的橋，吵嚷了一天的老河也終于安靜下來，于是，我慢慢地走，不用害怕別人看到我不太優(yōu)雅的步伐。河邊，唱戲的抱著咿咿呀呀的胡琴退場了，跳舞的踏著歡快的腳步回家了，聽戲的亦帶著余韻離開了。這個時候真好，只有我和我的影子在沿河的路邊互相陪伴，有種說不出的清涼和輕松。偶有一兩個行人，給這個夜晚增添了一絲溫暖，可我更喜歡無人之境。河邊的小樹林幽靜，那首《Lady》好像還在繚繞，有人說情歌和愛情一樣，最好的狀態(tài)是余音裊裊。今晚，從這里經(jīng)過仿佛歌手仍在那里深情地唱著。累了，就在那長廊里小憩一會，夜的聲音如此美妙，時有一兩片落葉趁著黑夜的遮掩含羞落地，那露珠竟是如此美好妥帖，將落葉輕撫，好似安慰落葉那顆傷感的心。

　　西川有詩：一個人老了，徘徊于昔日的大街，偶爾停步，便有落葉飄來，要將他覆蓋。

　　今夜無月無風，秋意甚寒，很容易讓人感嘆英雄末路美人遲暮，白天不死的少女心到了月黑靜闃之時，總得重新審視。其實，隨著時光生長，秋葉靜美絕不輸于春花爛漫。很多時候，我更念念不忘于夕陽里的耄耋老人相互攙扶的背影，那美絕不輸于一幅油畫�；蛟S是年歲的增長，總覺得老而有味的東西才有魅力。好比這條老河，已經(jīng)平靜得波瀾不起，可卻是深沉豐富，韻味悠長。

　　有那樣一些場面總讓人欣欣然。泰勒博物館的咖啡館里坐著戴著眼鏡的書卷氣很濃的太太，優(yōu)雅地翻著卡座上的報紙。夕陽下的萊茵河畔看似悠閑地品著英國紅茶的'婦人，她們已不年輕，她們是一群白發(fā)苗條的高齡少女，在時光深處，固執(zhí)地堅守著美麗。

　　杜拉斯在《情人》里寫道：我已經(jīng)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xiàn)在我是特地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xiàn)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容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無獨有偶，葉芝愛了毛特·岡一輩子，多少人愛她年輕歡暢的容顏，只有一個人愛她衰老的臉上痛苦的皺紋。只是，毛特·岡太堅硬，連痛苦的皺紋都不肯給他。

　　不是每個人都是杜拉斯，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安德烈·楊的別樣情懷。更不是每個人都像葉芝那樣，從年輕愛到老愛到死都不改變�？捎幸稽c，至少，只要被認可，老也是一種姿態(tài)。

　　那日，和某人閑聊，我說，或許是老了，連女人最愛的商場也懶得逛了。他說，等我們老了，一定要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還像小時候一樣玩耍游戲捉迷藏。

　　那一刻，有眼淚想流。

　　老時光，老片段，老橋，老房，老歌，老河……大概等到能稱之為老的時候，才有光陰的味道，才有歲月的痕跡，也才值得咀嚼和回味。

　　以一種自己滿意的方式變老，向著自己憧憬的樣子靠攏�，F(xiàn)在的每一天都是余生里最年輕的，有什么理由不經(jīng)營好自己最年輕的時光？

　　向老河道一聲再見！黑夜即刻吞噬了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