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人父母怎能懂散文

2022-09-30 散文

　　在省城讀大學的外甥，家在鄉鎮，路途遠交通不便，每次假期往返，都是把我家當做中轉站。這次五一放假，妹妹還托他把我母親帶回去，就更不例外了。

　　接到外甥電話后，我丈夫還特意出去買了菜，精心做好飯菜，就等著一起進晚餐了。

　　八點多，外甥所乘坐的火車，才到站。

　　聽到敲門聲，一猜就是外甥，我趕緊過去開門，哈，一個帥氣的大小伙子，立刻出現在眼前，我驚喜地到外甥白凈的臉上輕拍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喊了句“這小子，又長個兒了！”，就把外甥拉到沙發上，母親和我丈夫都圍著大小伙子問長問短，喜不自禁。

　　吃完了飯，由于旅途疲勞，外甥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吃完飯，母親洗碗，我催促說，別洗了，趕緊收拾東西，穿衣服，你們娘倆兒好上車去鄉鎮，你二閨女不知道怎么盼兒子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大妹妹的電話跟著我的話音就來了，她卻一改往日的低落聲調兒，而是喜滋滋地說讓我閨女接電話，我知道她雖然關心我的女兒不摻假，但是，這次她一定是想問兒子是否出發了，還不想對我們承認，這是一個做母親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個望眼欲穿的心思。因為妹妹知道我肯定會迫不及待地告訴她消息，這樣以關心我孩子的方式，來完成她想知道的，也許，只有做母親的人才能領會到。

　　我丈夫笑著問大妹妹說，都給你兒子買什么好吃的了？

　　妹妹呵呵笑著說，買肉啦。

　　我便再一次催促母親說，快點兒收拾吧，明天他不就得返回去么？讓你外孫子回家多跟他爸媽待一會兒。

　　母親很配合地抓緊跟她外孫子離開了我家。

　　回想著大妹妹說的買肉，我頓時想起，平時她家是不舍得買肉的。

　　為了培養孩子，大妹妹兩口子勤懇勞動而少花銷，把錢都給兒子攢足，從來都是在他們所能的情況下，給兒子最好的。

　　當初兒子差一點兒沒考上重點高中，大妹妹咬牙一次性拿出一萬八千塊給兒子交議價費，她和妹夫外出干活兒，卻只帶干巴饅頭就咸菜喝涼水，衣服就更舍不得添新的，除了揀我們穿膩歪的，若有一件新的，也是我看不過眼給買的。

　　如今，兒子即將實習和找工作了，身為普通農民的妹妹兩口子，也看到曙光了，辛苦應該快出頭兒了。作為父母，大妹妹兩口子是稱職的。

　　送走了母親和外甥，我和丈夫收拾了一下屋子，他就出去跟朋友玩兒去了，我上網寫了點東西，也躺在床上休息，可剛躺下，書房里的座機就響了，跑過去一看，是大妹妹的號，趕緊接起來，她說，大姐，你們出去嗎？你外甥一會兒就趕回去，還住你家。我的心咯噔一下，當然不是因為外甥要住我家，而是，將心比心，感覺這么來去匆匆的，肯定會讓大妹妹夫婦難過，可是，我不能往傷口撒鹽，所以，立刻說，外出不也得回家么？讓他來吧。

　　晚飯的時候，剛離開幾個小時的外甥又回到我家。

　　我忍不住問，你走時，你媽沒哭哇？

　　外甥說，她沒出門，可我走到窗前回頭看時，看見她好像哭了。

　　我丈夫說，你在家待的時間太短了，看到你爸了么？

　　外甥說，沒看到我爸，他到幾十里外的地方干活兒去了，得晚上才回來。是時間太短了，我也沒想到原來九點多的火車改成六點多了，是幫我買票的同學臨時告訴我的。

　　我說，那你可以跟老師告假，這么掏一把火就走，連你爸也沒見上一面，他們都會難受的。

　　外甥說，大姨，我知道，可是，有一門功課要考試，回去晚了來不及了。

　　我丈夫也替我大妹妹惋惜說，回來一共才住兩宿，卻都是在我家。

　　我附和說，早知道，還不如讓你媽和你爸到我們家來與你團聚了。

　　見了外甥有些難過的樣子，我門才趕緊閉嘴，我知道懂事的外甥不是故意的，只是他閱歷淺，不可能懂得父母的全部感受，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好再多說那些改變不了的，所以，我只說了一句，以后再做類似的決定多考慮考慮，就行了。

　　我悄悄地跟丈夫說，假如現在再跟大妹妹通話，肯定不是上午那高興的動靜了，我想她連晚飯都不見得吃了，而妹夫下工回來，聽說兒子匆匆返回了，也一定會失落得不輕。

　　我敢說，對妹妹他們的情形，我是一猜一個準兒的，因為，我感受過，才能夠懂得他們，不像外甥，還是個太年輕的局外人，無法想那么周全。等他將來做了父親，能夠懂得了，想起這次經歷，一定還會后悔不迭。那些自己不親身經歷的東西，基本沒有先知先覺。即便有人告訴過了，也不見得能夠聽進去。人可悲就可悲在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