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維利亞城有一條小巷叫泊燈街，提起它的名字就使人回想起卡斯提亞國王彼得羅一世的故事。這位國王被人奉為賢明的君主，卻被仇敵稱為“暴君”。
這位國王喜歡長年住在塞維利亞城。地下令把摩爾式的城堡修葺一新，擴建了富麗堂皇的宮殿。事隔幾百年以后，那座神奇的花園里至今還殘留著一棵彎彎扭扭的老橘樹，相傳是國王親手栽種的。
故事發(fā)生在一個漆黑的深夜，狹窄的街道上寂靜無聲，人們都已入睡。只有一個獨自住在一間破屋里的老婦人，還沒有上床睡。
突然，街角傳來了刀劍的砍擊聲。過后不久，聽到一個人用垂死的聲音叫喊：“上帝啊，饒恕我！我完啦！”
老婦人拿起一盞油燈，走到窗前——她沒有想到這會惹出許多是非。她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見石子路上有個男人躺倒在血泊中，旁邊有個身材魁梧的騎士，右手握著把劍。燈光照到兇手的面孔上，那兇手慌忙用手遮注，不讓好奇的女人認(rèn)出他的面目。
這時候老婦人有點后悔自己冒冒失失，趕緊從窗口縮了回去。不知是活該倒霉，還是手腳笨拙，那盞油燈一下子掉到街老婦人的好奇心并沒有滿足，她還站在窗日偷聽。不一會兒，墻腳下傳來兇手離去的腳步聲，膝蓋間還發(fā)出一陣很熟悉的響聲。
根據(jù)這特殊的響聲，她明白兇手就是天天晚上同一時刻在她窗下經(jīng)過的那個騎士。老婦人在窗口張望過多次，知道這個人是誰。
“圣母瑪麗亞，救救我吧！”她失聲驚叫起來，連連祈禱。
第二天清晨，警官就發(fā)現(xiàn)了這具尸體。市長馬丁·費南德立刻開始偵查，以便緝拿兇犯。
起先人們懷疑那條街上一個猶太人和一個改信基督教的摩爾人。后來又傳說有位美貌的夫人經(jīng)常在深更半夜接待一位貴客，就是不知道這位客人到底是誰。
出事現(xiàn)場附近的居民都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聽說，設(shè)法提供任何證詞。
這件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許多人指責(zé)當(dāng)局無能。批評矛頭針對國王的司法機構(gòu)，而司法機構(gòu)當(dāng)然應(yīng)該對治安負(fù)責(zé)。這些街談巷議終于傳到了國王本人的耳朵里。
國王不得不親自過問這件事，他立即把市長召來。
“有人在塞維利亞城行兇殺人，你和你的那些警官居然查不出來！查不到任何線索，怎么捉拿兇犯？人家都說我執(zhí)法如山。難道能這樣不了了之？”
市長替自己辯解說：
“陛下，凡能想到的地方我們都進行了偵查；可是恕我如實稟告：至今毫無結(jié)果；只在出事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盞油燈，那是在一個窮老婆子小屋的`墻腳下找到的。油燈肯定是她的，可這又能說明什么問題呢？”
“你記錄了那老婦人的證詞嗎？”
“已經(jīng)記錄在案了，陛下；她承認(rèn)油燈是她的；但是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
“你把她抓起來，帶來見我。我相信在我面前她一定會提供證詞的。”
市長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宮殿。他明白，一旦國王插手，他再不把事情調(diào)查個水落石出，就會腦袋搬家，給那神秘的兇手當(dāng)替死鬼。可是要完成這個使命，時間又太緊迫。
幾小時后，市長回到了城堡。在一間摩爾式的大廳里，出現(xiàn)了這樣的場面：
“陛下，我把老婆子帶來了。”
老婦人從未被國王召見過，嚇得渾身直打哆哼。她滿臉皺紋，彎腰曲背，在身材魁偉的國王面前越發(fā)顯得矮小可憐。
這時市長問道：“你認(rèn)識這盞油燈嗎？”
“認(rèn)識，認(rèn)識??我已經(jīng)說過，這盞油燈是我的。”老婦人喃喃地說。“你認(rèn)出那殺人兇子嗎？”
“我沒有看見??”“好吧，”市長繼續(xù)說道，“我們有辦法讓你很快就招供的。”差役們舉起鞭子，惡狠艱地朝老婦人身上抽去。這時，國王開口了：“如果你知道兇手是誰，我命令你說出他的名字。在我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不用害怕。”
老婦人臉色慘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仿佛面對著神靈，不敢正眼去看國王。她嘟噥了幾句，聽不清在說些什么。“用刑??”市長給差役們下了命令。“慢著，”國王吩咐道。“老婆子，不管兇手是誰，我最后一次命令你把他供出來。你要再不說，我就要下令處你絞刑。”
“快說！”市長暴跳如雷。“你說??究竟是誰？”她還是不吭聲，國王又重復(fù)了一遍，市長電跟著威嚇一通，差役們又走上前去。老婦人被逼得走投元路，最后鼓起了勇氣，膽怯地、慢吞吞地回答說：
“是國王陛下。”差役們頓時嚇得手足癱軟；市長張口結(jié)舌，半晌說不出話來。老天爺，這下要大禍臨頭了！不等國王開口，眾人恨不得立刻都鉆進地里去。
可是，國王卻以溫和而堅定的語調(diào)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面對驚恐萬狀的眾人，他宣告說：
“你說的是實話，應(yīng)該受法律保護。”說完，他就掏出一只裝滿金市的錢袋，遞給老婦人，并且對她說：“拿著！彼得羅國王懂得如何獎勵對他忠誠的人。”老婦人接過錢袋，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國王又說。“至于殺人的罪犯，他將被處決??馬丁市長，你聽見了嗎？”市長渾身發(fā)抖，好像給澆了一瓢冷水，從頭頂直涼到腳跟。這時又響起了國王威嚴(yán)從容的聲音，把市長從驚惶失措中喚醒過來。國王說：
“不過，誰也無權(quán)殺死卡斯提亞王國的君主。我命令砍下國王塑像的頭，掛在被害者遇難的街角上示眾。”
于是命令被執(zhí)行了。“暴君”彼得羅一世的“腦袋”就這樣在油燈街街角上掛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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