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間里做個孩子

2021-12-23 時間

　　年少輕狂以及心浮氣躁，一路上漲。直至末端和盡頭，只得張力殆盡，逐漸萎縮成為記錄過往的一點薄墨。

　　晚夜倦倚闌干，目睹花葉逐瓣零落，身心頓然生疲，感嘆季節變化之速甚于戲劇過幕，瞬眼便今日不同往昔。所謂觸景，所謂生情，大概就是如此罷。

　　彼時還是張妄的孩子，用力愛和恨，哭笑都唯恐他人不知一般大聲張揚。而此時，已然成了淡漠寡言的姑娘，乖僻以及暴躁。其中太多事務都已變遷，如心境，如態度。

　　年歲才剛剛抓住時光的尾巴、我們又從它的指間悄悄溜走。

　　用墨筆在臉上畫下一個圈，我們又長大了一歲。好像空氣更清爽了，天空更廣袤了，草色更明朗了。好像心情更成熟了，時光在飄搖，青春在微笑。

　　跑鞋的尺寸大了一碼。量身高的尺子又拉長了一截。體重秤的刻度又轉了幾圈。把畫紙上的陽光，再涂深一些；把一切事物，描上厚重的影。再勾些參差在頭頂的'電線，或許間或有一行候鳥飛過。好像大大的世界，都有了小小的變化。

　　把目光再調遠些。

　　村落，都市。歷史，未來。海岸和礁石。青春和歲月。好像每個視角的色彩都變得更渺遠了。在每一個門檻，都會給自己一些時間來猶豫。不再想山路還有多長，而是幻想山那邊的陽光是否能觸碰得到。在枝葉開始被剝落之前我堅持站在樹梢上，宣告世界我擁有青春并主宰著。我的心靈已經蛻變就差破繭成蝶。我已成蟲就差羽化。我已欲火為鳳凰只等著涅盤。

　　于是。小小的世界又有了大大的變化。

　　把心靈的荒園培滿花卉，綻放一個靜好的盛夏。秋天站在麥穗田里望雁遷徙，冬日冬眠。你瞧，春天又來了。多么容易度過的歲月，不是時間才快，而是我們一直俏皮地從等待的漫長銹銬中逃脫溜走。與時光一塊兒飛速穿梭。你看，與時間追逐，快樂就這么簡單。

　　節奏太快，匆匆地步入了青蔥歲月，轉眼又將告別青春。總是在年歲拽住時光尾巴時，我們又迅速溜掉，時間于是又開始飛了起來。相遇和別離只在一瞬之間把時間壓縮得很短。

　　就連一個人靜靜地呆立在人潮漩渦中心，人流也奔流地飛快。只怪我們習慣節奏太快。不愿抓住時光，慢下步子來做些有意義的事。

　　在快餐社會里，像林宥嘉唱的《慢一點》多好，花如果一夜之間開成了花園，是很方便，但我們又不是沒時間，要這么方便，人干嘛要活這幾十年。

　　就讓我們慢一點，光陰已經似箭，多危險。

　　就請明天慢一點，每天度日如年，多新鮮。

　　眼睛一閉一睜，一天過去了。眼睛一閉不睜，一輩子過去了。時間不會等人，但我們可以等時間。我們總是急速奔跑，忘了在表盤上虛繞了多少圈，一雙眼就直直望，顧不了那么多，錯過了那么多。

　　舉起一張網把陽光篩落，我一定要在快門按下之前笑到最后。

　　年歲才剛剛抓住時光的尾巴，我們嬉笑著跑過，對掙扎的時光扮鬼臉。

　　真是個孩子只是個孩子僅做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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