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小學時光

2022-02-11 時光

　　我是一位中學教師，今年已逾不惑之年了，但仍特別愛聽那首臺灣校園歌曲《童年》，每當聽到這首歌，腦際便回閃出三十多年前的孩年時代在故鄉小學度過的許多難忘時光，那些淳樸善良老師和學友，給了我以為的世界上最良好的教育。

　　八歲那年的初秋，天氣剛轉涼爽的時候，有一天，母親告訴我，應該上學了，她便塞給我五元錢叫我跟在兄長們后面報名去。一排土壁房掩映在大隊白屋后的楊樹下，這就是向往已久的小學校了。一年級班主任是位姓孔的老師，還依稀記得她幫我削鉛筆的情形，那時正值文革后期，課本上總印著很多黑體字的毛主席語錄，特別顯目，我們迷迷糊糊跟著念讀，這樣的'一直到三年級。

　　小學三年級，教我們語文的是班主任桂老師，她臉龐白皙瘦凈，眼睛黑黑亮亮的，總泛著溫和慈愛的光芒，也特別喜歡我。還記得一個夏天中午，我午睡起晚，下午第一課來遲了，站在教室外磨磨蹭蹭，感到很尷尬，桂老師正上課，聽到報告聲連忙出來，然后撫著我的頭說，你是好中之列學生，以后可得警醒點喲，我頓時感到一股暖流匯入心田，又覺得羞疚自責，以后再也沒遲到了�？上Ч鹄蠋熃涛覀儍H一年，就隨她丈夫調縣城去了，我以后沒能見到她，直到十多年后，才在縣報上看到一篇懷念她的文章，知道她帶病堅持工作，倒在講臺上去世了。四年級，我又遇到一位好老師——朱老師，是剛下學的高中生，看來還不到二十歲，熱情卻很高，他教語文，也很重視我，每個星期五作文本發下來，總精批細改，寫很多鼓勵的話，有時還把我作文當范文念給全班學生聽，我也就愛上語文了，每次作文盡力寫好，總盼望周五作文課的到來。

　　終于讀到小學段最后一級的五年級了，為了有一個更安靜的學習環境，我們畢業班就搬到老師宿舍后原知青住的空房里去住讀，知青屋是一排紅黃磚瓦的房子，后面山岡上滿布著松樹梨樹，兩側一望是綠油油的水稻田，就在這清新自然的山間紅瓦屋子里，在這四面農田果林的簡樸學舍中，我度過有生以來特別難忘的一年。數學老師校長董老師，樸素誠懇，語文老師班主任楊老師，工整嚴愛，不茍言笑，在這兩位教師的精心呵護下，同學們學習勁頭特別足，上課專心聽講，下課盡情玩樂。

　　我對學習產生了濃厚興趣，尤其是數學，那時人手一本《小學數學習題集》，里面有很多很難的應用題，什么追及問題啦，雞兔問題啦，初中用方程才好解出，我總能列算式得出答案，每每獨立做出，與下面答案一對照是對的，我就欣然自喜，有一種創造的喜悅和成就感，我還能從圖形面積體積公式和簡便計算的方法里探索出很多規律，終日沉醉在奇妙的數學世界里，其樂無窮。同學們之間，也特別純善友愛，學習時他們從不打擾的，課外則在一起縱情游戲玩耍，或下水田溝捉摸魚蝦，或鉆松樹林采蘑菇，或蹲在農民未收摘干凈的荒地上刨花生吃，或搬起大腿在草坪上對碰比賽，我們那時實在太快樂了，簡直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什么叫憂愁。漸漸地，理想的種子在我心中萌芽了，那就是長大后當一名科學家，這理想之樹在我心中一天天生長堅定，終成我學習前進的動力。

　　可惜五年級的時光很快地過去了。小學畢業那年的暑假，有一天，我正在廚房里幫母親燒火，董老師親自到家里來，給我送來了初中錄取通知書，并且告訴我，我的初考統考總分成績是全鎮的第一名，我對未來又充滿無限的向往，也對恩師依依不舍。

　　小學畢業以后，初中三年，又讀到高中，我再也沒有回到母校。直到高三畢業那年，有一天，母親送衣服到學校來，告訴我，說村小和知青屋都拆去了，老師們也各分東西，我內心感到一陣隱隱的痛。如今大學早畢業的我，也成了一位人民教師，杏壇執教已二十多年了，幼年的理想早成泡影。但我仍然不能忘懷孩年時代那一段天真爛漫的美好時光，有時候夜深人靜獨處，腦際就回想起昔年的情形來。參加工作后，每年寒暑假我都回老家小住幾天，總要步行十幾里地到小學原址去看看，在長滿荒草的廢墟間，我盤桓輾轉，感慨萬端，眼前又浮出許多恩師和同學的音貌來了，并再次回味他們給我的愛——那實在是我人生的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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