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生活

2022-01-26 生活

　　手中的筆在白紙上來來回回，終究只落下幾個粗黑的點，別扭著不沿軌跡的，墨跡干燥，賭氣沉默。

　　從地板爬起來，窗外開始涌現冬日里的陽光，十二月的世界，眼前一片擁滿寒意的碧海藍天，一顆灰塵落在我的鼻上又滑落，我悵望著，窗臺上這盆小小的仙人掌正飽滿著他的軀體，刺芽泛黃，猶如一個小將軍般威風凜凜地佇立著，想起看到他第一次發芽時，便開始滿載著希望數著他一日一日地長大，有多久了呢？那時的內心是膨脹著熱望的，那時的生活滿是夏天的色彩，明目，愜意，張牙舞爪肆意怒放。而跟隨著幾個冬轉過時間的軸盤，如今站在這個成長的拐角，卻被繁重的學業硬生生隔離了熱鬧的世界。

　　生活，悲慘到只剩索然無味的沉默。

　　沉默的三點一線，食堂、教室、宿舍，不習慣他人陪伴，埋著頭匆匆走過滿樹繁華的銀杏，在擁擠的人群里跌跌撞撞的前行。總是奔跑在路上害怕遲到，總是奔跑在路上告訴自己不可以落后，在雨天，合上一把傘，眼前是無數學子佝僂而沉默的背影，心酸，卻只能不發一語地緊隨，加快腳步。在晴天，打開身邊的窗，外面的世界一片艷麗豐滿，難過，卻只能別過頭，自我安慰。

　　這樣的生活，好累。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我這樣向上帝抱怨，卻得不到回音。

　　就像現在這樣，只能無力的遙望。窗外還是一片天高云淺的模樣，遠遠地，看見一只風箏顫巍巍地乘著風飛上了天空。我訝異，冬天里的風箏？它單薄的骨架晃晃悠悠，已有些陳舊的樣子。它逆著風，卻固執的向上，倏忽間一個大風打來，顫抖不穩的，狠狠摔下一大段距離，卻還像是固執的樣子，硬撐著不跌下。

　　我不敢去猜測他那份執著的心思，天空大到再遠一點就會看不見它，它笨拙的飛行，沒有伙伴，沒有觀眾，卻像瞎了眼聾了耳瘋了神一般，咬著牙血紅著眼，向上飛。

　　它的生活，疑似比我還難過寂寞。

　　卻像一根刺，驕傲地戳破生命的傷口，殷紅的血花，艷麗至極。

　　心里尋回了久違的膨脹感，像一個個脈搏鼓動，一點點熱流，一點點陣痛。我的心，沉默的復蘇了。

　　我想起父親午飯時慈愛的`眼神，他說，“多吃點蘿卜，冬吃蘿卜夏吃姜。”

　　冬吃蘿卜夏吃姜，這份關懷，我記得。

　　我想起那雙堅忍而明亮的眼，他說，“你所擁有的，你萬萬不可背負。”

　　萬萬不可背負，這份誓言，我記得。

　　那么，這樣的生活，我還有選擇嗎？

　　那么，就勇敢的去面對吧，像一只小小的風箏，甘于寂寞和索然，逆風，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