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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有關冬至的散文(精選)

發布時間:2017-12-23

  【范例1】

  有遁世者說:“我在世上已經了無牽掛,只對于時序節令的推移,還不能忘懷。”

  ——《徒然草》

  梅花滿樹,又是一年冬至。早晨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今天冬至,腦海中響起了一首曲子,莫扎特的《魔笛》,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2002年11月7日22點20分,這個平靜小鎮中一個普通的家庭里,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沉浸在莫扎特臨終前最后一部也是最為輝煌的一部歌劇《魔笛》的吟唱聲中。這樣的一句臺詞來自于電視劇《冬至》。

  冬至,中國農歷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氣,也是中國的傳統節日。對于節氣時令的變化,我們總是很敏感的。時令變了,皮膚感觸到的溫度變了,眼中看到的風景也變了,從枝新抽一直看到黃葉滿地。徒然草中寫道:“我在世上已經了無牽掛,只對于時序節令的推移,還不能忘懷。”不能忘懷的,是看到眼中,記在心里的自然的美麗吧。

  明劉基有首詩:“日薄云陰雪在山,夜寒溪靜客舟還。乾坤簸蕩逾三載,風俗乖張似百蠻。廢井衰蕪霜后白,空村喬木曉余殷。獨憐節序逢冬至,不得安息學閉關。”詩中閉關的意思就是“閉門謝客,斷絕往來,不為塵世所擾。”如此說來,不知閉關者是否可以算是遁世者。時序節令的推移可以使他們感到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又是一年芳草綠。

  今天講到了一首皇甫松的《采蓮子》:“船動湖光滟滟秋,貪看年少信船游。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可以想見到的江南風光,可以想到的大膽熱情卻又嬌羞可愛的江南姑娘。這首詩使我想起了《天龍八部》一書《向來癡》一章中后半部分阿碧的出場:

  “便在此時,只聽得(矣欠)乃聲響,湖面綠波上飄來一葉小舟,一個綠杉少女手執雙槳,緩緩劃水而來,口中唱著小曲,聽那曲子是:“菡香連十頃陂,小姑貪戲采蓮遲。晚來弄水船頭灘,笑脫紅裙裹鴨兒。”歌聲嬌柔無邪,歡悅動心。”水面上全是菱葉和紅菱,清波之中,紅菱綠葉,鮮艷非凡。見過荷塘,但是這樣的景象我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只能想象了。

  于是,在冬至之日,在朔風呼嘯徹骨寒之時,我向往著一個江南采蓮的夢。

  【范例2】

  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

  刺繡五紋添弱線,吹葭六管動飛灰。

  岸容待臘將舒柳,山意沖寒欲放梅。

  云物不殊鄉國異,教兒且覆掌中杯。

  ——杜甫《小至》

  冬至日,天氣驟變。即便是在氣候溫暖的嶺南,這一天也顯示出不同往日的凜冽冬威來。昨夜,寒流夜襲深圳,于是,千家萬戶在陣陣北風里感受到寒冬的氣息。清晨,雖無白霜滿地,眼前落紅遍野。寒風肆虐一夜過后,不知紫荊花和三角梅零落幾許,惟見往日滿樹紅艷艷的花海消瘦了很多。我站在紫荊花樹下,用手撫摸著冰涼的花瓣,目睹著綠暗紅飛的南國冬景,不由自主地默誦起杜甫的這首《小至》來。

  大約一千五百年前的今天,一個在記憶里發黃的古老冬至日。我們的詩圣杜甫站在浣花草堂外漫步,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驅散了隆冬的絲絲寒意。浣花溪結著薄冰,河岸邊的柳枝隱隱泛著青色,似乎就要爆出嫩芽。而門前的青山上,那一片片的梅林都打出了脹鼓鼓的花骨朵,也許明天就會千梅怒放,香雪成海。在這樣一個暖日融融的冬日,一切都孕育著無限春意,一切都顯示出勃勃生機。蜀中的冬景和長安的沒有太多的區別,但同樣的景致更容易勾起詩人的鄉愁。我循著詩句來到一千五百年前的浣花草堂外,看到五十五歲的詩人端著酒杯,愁容滿面。

  當代作家余秋雨曾說:“在中國古代,一為文人便無足觀,文官之顯赫,在官而不在文。但是當峨冠博帶早已零落成泥之后,一桿桿竹管偶爾圖劃的詩文,竟能鐫刻山河,雕鏤人心,永不漫。”這話用來形容杜甫是再恰當不過的了。杜甫,他的官職微不足道,但他的詩文卻把風云變幻的盛唐河山深深地鐫刻在歷史里,他的筆尖撥動了多少的讀者心弦?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之震顫。

  長安,成都,雖然相隔千山萬水,但維度上并無多少偏差。當終南山的積雪浮于云端之時,都江堰的河面也開始封凍;在霸陵楊柳堆煙的日子里,錦官城的杜鵑花也已經爛漫如火。然而,從詩人追溯著諸葛武侯當年的足跡來到天府之國的那天起,無盡的鄉愁也從此一點點萌生。成都,諸葛武侯的成都,望帝啼鵑的成都,玄宗避難的成都,竟被杜工部如海的鄉愁湮沒。昔人云:“風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異!”此情此景,怎不使人黯然落淚?

  老杜卻不知,同樣一個冬至日,一千五百年后,有一個我,站在波濤滾滾的南海之濱,口中念著他當年的詩句,同樣鄉愁滿懷。

  嶺南,淮北,一個是曾經的煙瘴不毛之地,一個是飄逸著徽風皖韻的膏腴魚米之鄉;當淮北大平原上飛雪連天之時,梧桐山下的紫荊花勒杜鵑還依然紅紅火火,冬至日的落花飄舞也只神似于淮北的秋色,而大小葉榕形成的綠色汪洋還是把深圳染成無冬的景象。

  冬天,在深圳只是大自然的一種敷衍,點到為止。冰霜雪霧都隨著大雁南歸的足跡徘徊在大庾嶺之北,不越雷池一步。而北方的冬天呢?完全是兩個世界:掛霜的干枯蘆葦葉在風里沙沙作響,枝干光禿禿的的白楊樹裸身站在荒原上,濃霧彌漫的茅草叢里綴滿了冰凍的水滴,雪后鄉村的泥道路,屋檐下晶瑩透亮的冰溜兒……

  在這個冬至日,我只能在南國乍寒的北風里找回家鄉冬天的點滴回憶。

  北緯23°5。北回歸線在我的前方不動聲色地穿過,我站在亞熱帶與熱帶分界線的旁邊,想抓住這縷無形的線,把它往南移動,卻如水中撈月一般徒勞。我不由暗暗感嘆:“又是一年冬將至,北回歸線,太陽的回歸線啊,直射的陽光會從這里返回,客居嶺南的我將于何日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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