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也值得

2024-02-24 等待

　　等一縷金光，我已經坐了好幾個時辰。

　　天還沒開始破曉，而我為了一次日出，坐在海岸高處的巖石上，許久未動。

　　其實也并非什么高潔優雅的愛好，不過是總想去探尋那些未曾見到過的斑斕。已經沒得理由包裝著迫使自己從床上爬起來，披上厚衣服跑出門外。

　　近海旅行總讓人心潮澎湃。我這樣想著。

　　就和爸爸約好在那一天爬上礁石，想觀賞一片波光粼粼。

　　然而并未出現什么波光粼粼。只不過是對面的樓宇在霧氣中氤氳地浮現出一層淺淺的灰色輪廓。冷藍色的天空寂靜一片，依然可以看得到一些殘留的星光。黑暗里，誰也看不見誰的厭煩和疲倦。

　　畢竟已經等待了兩個小時。我害怕天一下拉亮而錯過斑斕，便也不敢閉上眼。礁與石也都是如此的黑暗。我只能打開手電筒。燈光把黑暗戳出口子，照亮一個很小的范圍。我在很小的范圍里摸索著腳下的巖石坑坑洼洼的印記。又厭倦起來。謝謝崎嶇不平的巖石并不能使我舒坦，更不能使我平靜。我突然按捺不住，向遠處的樓房扔過一粒石子，然而黑暗阻斷了漣漪映入我眼中的光路。

　　我心里想，真是失策。什么地方不能看日出啊，為什么就一定要浪費我期待的旅途留下一段初冬白寥寥的天光下相對無言煩躁和寒冷呢。

　　爸爸似乎在寂靜中聽到了我的悲號，他好像搖了搖頭，又好像是向我揮了揮手。我看不見他究竟做了什么樣的動作，只是聽到他說，再等等。再等等。

　　我作罷，卻又苦于無聊不知如何消遣。覺得打開手機外放了一首恬靜的R&B歌曲，慢慢使自己靜下來。

　　后來也曾幾次焦急地拍打腳下的石，卻總在歌聲的罅隙中聽到爸爸說，再等等，再等等。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到熟悉的揚聲器都已經疲憊不堪，似乎要告訴我：我也累了，我要休息了。

　　終于，我看到了海面上出現的第一個光點。

　　月光的迷離已經不在了。我看到那幢樓背后閃爍著什么。似乎就一瞬，朝陽向被拉下的電閘牽連的線。用力地升了起來。習慣了黑暗的雙眼突然被刺得閉起來。卻依然能感覺到光斑透過眼皮越入瞳孔。我抬起手揉了揉眼。擦去最后的黑暗。用力把眼睛睜開。一片波光粼粼。

　　那一秒。只想在水面的波光粼粼中沉溺。

　　為了一片波光粼粼，也只為了那一片波光粼粼。等待，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