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長假，返回家鄉，看看久別的鄉親。行走在素有“廉江糧倉”之稱的九洲江沖積平原上，放眼汽車穿行的田間阡陌上，兩旁的水稻已微黃，陣風吹送，稻浪翻滾，恰似一片金色的海洋。
離老家祖屋越來越近了，但兩旁的景物越來越有些不對勁了。路邊的小草已枯黃了，小河的水是淺紅色的，田間的水稻已經全部變成枯黃色，似乎是成熟了，但水稻是直立的，與成熟彎腰的水稻截然不同。我停下車，走近田邊，嘗一嘗小河的水，味道是咸中帶苦。細看水稻，原來是只結了一半稻粒的水稻全部枯萎了。今年9月底，“黑格比”強臺風推波助瀾，借助海潮沖毀圍堤，海水把將要成熟的水稻淹沒了……
鄉村的田野里，色是一片金黃，味是清甜中夾著泥土氣息。然而，人的心情卻是沉重的。路邊，廣叔正扛著鋤頭在田里巡看。我走近這位飽經滄桑的老農，和他攀談起來。廣叔苦笑著：“這次強臺風來得猛，海堤崩了一個大缺口，海水涌進圍內，淹沒了所有的水稻。你看，長得多好的水稻呀，要不，再過一個月就可收成了。現在經過海水浸泡，水稻全部枯萎了，這一造全部完了，顆粒無收呀！眼看豐收在望，到手的收成卻這樣溜了……”廣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現在放干田里的水，過幾天把枯干的水稻全部燒了當肥料，降低田地的酸堿值，爭取再補種些短期經濟作物，將損失補償一下。”
在田間勞作的父老鄉親看見我們，紛紛走過來問長問短。我們站在稻田邊談了起來，廣叔的做法在他們中很有代表性。望著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稻田，我們的心情很沉重，老農們則神情憂郁，悶悶不樂。
10月，本來是一個稻穗金燦燦的時節，是農民豐收喜悅的季節，然而，這里現在真是“風收”了。沉默，良久的沉默。看著眼前的一片枯黃，我又能說些什么呢？安慰？鼓勵？抑或是憤怒？這時，我才覺得語言的蒼白無力，所有的語言都是多余的。憂郁是因為老農的汗水白流，投入白搭，希望落空。這群面對黃土背朝天“修理地球”大半輩子的老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晚上看看電視或聊聊天和休息，更多的時候，是注視著這片黃土地，把希望寄托在田野上，把“籌碼”押在土地里，因為他們相信土地，土地是他們的命根子。面對天災，老農的心情雖然郁悶，然而并沒有停止勞作，仍在辛勤耕耘，沒有怨天尤人，沒有向誰伸手，只是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想方設法恢復生產，進行自救。這正是農民兄弟最淳樸的本質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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