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太耀眼，我需要
造一座房子，一座沒有鋼筋水泥，沒有瓦片的房子
來為我齷齪的火氣消暑造蔭。最好能在我的頭頂
遮天蔽日，或者，讓我雙目失明
我需要一座房子。正如羞赧的吸血鬼
急需一具還沒僵硬的尸體，一具幽魂猶在的尸體，最好是
眼睛還在一眨一眨，嘴唇還在一張一翕的尸體
最好那具尸體還在呼喚某個人的名字，或者
眼睛還在搜尋著愛情。猩紅一片的愛情
正午的陽光太耀眼，我總設法
讓我的噴嚏躲藏得隱秘。我將骯臟嫁禍給一股風
或者一場雨。而落葉是無辜的，我用心跳來證明
僵尸早已遺失的心也是跳動的，滿嘴哈欠的天空習慣撒謊
她給了心不在焉一個屋頂，表彰流離失所
而僅僅，僅僅讓我仰望一片云，或者等待一只鳥
品味有聲有色
我需要一座房子，自己造的房子，最好是
幾塊土坯壘成四面墻，有泥土的芳香；最好是
荊棘和茅草搭成頂，適合鳥兒筑巢常��；屋檐下
最好掛一串風鈴，紙做的風鈴，不會有金屬的冰冷，也不會有
戟戈相爭的嘶鳴；窗戶應該開在屋頂，我不需要光明，我只要
一線光的空隙，任憑無家可歸的星星自由出入，我也會
心滿意足；假如還能擠進一聲意外滴落的鳥鳴，那對我來說
就是奢侈的幸福
正午的陽光太耀眼，吸血鬼趁機大炫得意的舞步。他吞云吐霧
甚至，用串串的濃痰，涂抹我們的天空；他那
洋洋得意的歌聲，肆無忌憚地攻擊著我們的耳鼓，往往讓我們
必須使出對付響屁的招數——臉紅或者氣粗；吸血鬼的腸腸肚肚
一定是溫暖的，有那么多追腥逐臭的生靈，五體伏地跪拜著，噙滿猩紅親吻著
我們曾經長滿莊稼的黃土，并且，從不假惺惺；而我們賴以生存的河流
早就成了吸血鬼沐浴的后宮，想起她，我總想在暗夜里
獨自飲鴆，然后，長眠不醒……
我需要一座房子，沒有鋼筋水泥，沒有瓦片的房子
吸血鬼來襲時，我會擎起屋頂那桿重煥生機、鋒利如梭的茅草，也許
還會有羽翼長成盾牌的群鳥為我助陣，我的胸膛
也會有足夠的硬度。我總不會舍棄任何一點血液，哪怕是
粉碎我渾身的骨頭，哪怕讓我重回黃土的深處，不再
行走
2014-7-6興華東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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