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想在涼州還不那么涼的時候，
遇見你該有多好，
你活成我如蘭似麝的美人有多好
你只要在涼州喊一嗓子我的名字
我就在城頭為你豎起委曲求全的降旗
我們像輕輕相對的兩片虎符，虎口相對彼此相認后
才能調遣胸中所有沸騰血液的兵馬，聽你號令
一些花朵一樣，開在骨頭上的小風濕
讓一座城池到處都疼
如今我在涼州詞一樣涼的人間
伸出手去，卻觸摸不到你的春天
二
春天在我北方的小城
更接近一則謊言
一些傷春的花蕾開出了破綻
一個人的妖嬈
在另一個人眼里
宛如春花初綻
春風讓矜持的雪站不穩腳跟
去年冬天被我們雪藏的種子
有發芽開花的危險
道破身世的蝴蝶就應死于春天
一枚落葉就該在秋風里圓寂
而我們在她的尖叫聲里
孤注一擲了自己
三
烏鴉不會唱贊美詩
它只會每天念悼詞
一個人的遺址
終于活不成另一個人的兩情相悅
聰明的海水終于學會了退潮
趁涼州詞還未活成唐人的絕句
趁嫵媚的桃花還未開成傷口
趁秋天的菠菜還未養成被秋風盯梢的習慣
當桃子學會喊夭夭這個名字的時候
當我的人間涼州詞一樣涼的時候
我早已逃之夭夭
四
從前的女人腕上點著守宮痣
心里立著貞節牌坊
現在我也只為一個名字守身如玉
雞冠花打碗碗花都有一個家常的名字
都有一把讓人忘不掉的好名聲
明月照亮了迷迭香的笑靨
但那枚冷峭的老月亮，仍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五
一個人臉上有了河水的滔滔
他心里一定裝得下許多驚濤駭浪的往事
魚會吐血而亡，
因為它有太多橫亙在心頭不吐不快的刺
我今生只有冷靜的火山巖了
我無法再對高山支付流水的蕩漾
我的消息樹終于等不來你的雞毛信
如今，你的涼州已經不那么涼了
春風也不度
我的玉門關
六
泄洪道是一場洪水最理想的宣泄了
眼淚也讓一場憂傷的愛情顯得格外出眾
像啄木鳥一樣做一個洞察一切的人
我們不能再把海水，朗誦成鹽
在河流開始轉彎的地方
我想一條魚也可能有自己的看法
天空又開始落雪
她說我對你的肺腑之言都在這場雪里了
七
天上的星宿思凡心切
懷揣著一朵火流星偷偷溜下人間
那個臉紅心跳的女子剛剛許完愿
幻想成為他的新娘
一只健美的豹子
恰好經過她的窗前
這時我不在涼州也不下揚州
今夜我的羌笛不吹折楊柳
只喊上我詩經里的小雅去采好吃的野豌豆
八
桃花在枝頭綻放
假裝不知道根在泥土里想什么
陽光擁抱的太熱烈了
雪花高興的要融化了
一朵朵白云是誰把潔白的棉田種到天上去
心中釀蜜的養蜂人
也已是滿樹繁花
羊兒們在咩咩的叫聲中找到了彼此
或許她們都有一個叫珍兒玲兒的好名字，我們不知道
你在我鎖骨上放進白雪
我在你心里放進一株白玉蘭
也許轉瞬之間，飛出的就是一只俏生生的百靈鳥
九
一個人在冬天有變成白雪的潛質
我赤腳踩在雪地上
那咯吱咯吱的聲音是不是雪在疼
你喜歡覆蓋，用自己發白的身體見證塵世的黑
而春風的眼神令人心軟，我已身輕如燕
夜晚像黑蝴蝶忽閃忽閃翅膀
天就暗下來了
今夜我的人間，涼州詞一樣涼
十
我寧愿做你生命里的一道小小的花絮
也不做新聞里的一道花邊
我知道終有一天
你會原諒我今日所有的混亂
沒有人能容忍自己的荒蕪如雜草叢生的庭院
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眼里轉瞬墜入無邊的暮色
被桃花含住的'春天是柔軟的
歡樂的小鳥像這個國家的孩子
啊！誰能取走我眼底的青山
誰來彌補滄海的遺恨
遠處的街燈閃爍
像這個城市的善良，尚未泯滅
十一
有人活成了一張明信片的臉，
來完成身體的所有旅行。
有人在手抄的金剛經里讀出了大慈悲
我只對喊著行不得也哥哥的鷓鴣妹妹心懷憐憫
春天讓一個女人不小心懷上桃花
蜜蜂是花中的刺客
提著一點甜蜜的心事
就以為獲得人世間最美的愛情
翠綠的針葉上寬闊的風也會變細
兩只蝴蝶神秘的失蹤了
我在一則傳說中找尋他們的下落
啊！一朵云困不住雨水的一生
只不過在神明眼里
那只是一滴水的抒情
我們在涼州詞一樣涼的人間，
把彼此放逐的很遠了。
一行詩終于還是不夠遼闊
放不下我們幾秒鐘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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