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暗繼續運行，伏在竹葉草上
扛起自己連同屋子。大地頃刻靜默
三三兩兩的戲迷，睜著眼
我也夾在其中，看劇場外的高墻
那扇透明的玻璃門開了又關
希望的燈明明滅滅
我還在堅持貧困。和戲迷們談論
如何用最少的錢走近大明星
以為等到中場休息，幸運就降臨
這是僅有的最后一場《女駙馬》
上半場是吳美蓮，下半場是韓再芬
傳說中吳美蓮和韓再芬都神韻
我捏緊錢袋子開始后悔
差一點就蒙混過關。看門人太認真
我乞丐一樣，一會看劇院大門
一會看路邊行人
六月二十七號的過期票，成全了一個老鄉
雖然此刻落寞地靠在墻上
聽小鳥停在樹上竊笑我的貧窮與貪婪
值得慶幸的還有幾個戲迷、老鄉
我們談論天氣，相約七月五號去前線劇院
用同樣的方式碰運氣，看孔雀
見不見名人都不要緊，夜晚從此美麗
星星一閃一閃。夢里光著腳丫
發間插一根羽毛，轉一圈又一圈
黃梅戲遺落了鼓聲，我在回家的'路上
閃閃發光的明星，一次次拍下側影
你看，我是小丑，站在路邊
孫女看見我疾呼老寶貝
我在現實中忍不住笑了
二
誰推開窗子，那些病態的詞語
一次次躍入眼簾。歲月還在流轉
把稿紙壓低，筆尖輕彈
就看見。一朵花掛在墻上
一半已經枯萎，一半零落
再沒有一次心跳。銜起美麗往事
我如中風的旅人，在他鄉路上
一路狂奔
目的顯而易見，避免被神話的危險
那些玩弄權術的人
把自己高高掛起
風吹動葉片就抱頭鼠竄
唯有一顆心始終堅持
在黎明沒來臨前，做最后的沖刺
三
懷揣七月，流淌
一首詩就是暗夜的火把
方圓一米徹亮。頭頂是土地和高粱
把雜糧餅細細嚼碎。就看見
爺爺頂著當年的烈日，為我送來草帽
十八歲那年爺爺在天堂
歲月從此灰暗，人生逆轉
把自己梳成新娘，嫁了
無論天晴落雨總有一個聲音，喚我乳名
揮舞的羊鞭，一次次在操場上數白云猜天氣
一首詩不小心落入掌心，常常
對著遠方痛哭不止
大熊貓一旦背我回家，我就
對著月亮跪拜三次
爺爺和馬克思互道晚安，我
枕著夜晚在草叢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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