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初秋的陽光太高。選在晚上
只需三杯兩盞 便可掛出
純白的月亮。圓與不圓
是另外一回事
女人打電話來
說母親還是那般硬朗。只是常常
在家門口的青條石上坐著
等天黑。一條老山藤的手杖
托著渾濁的光
這讓我想到，該捎回一把椅子
起碼要比已經(jīng)發(fā)涼的青條石高些，柔軟些
我一定親手拆去冷色調(diào)的包裝，先坐一會兒
鋪上我最初的體溫
也許這樣
就能離她期待的節(jié)令
稍稍近些
秋水
這屋子 越發(fā)的靜！
只有窗子擠進一些風 掀開
少許茶香。一切 都那么遠！
今夜，我多像一個寫詩的人
寫詩的人是暗夜中的獨行者
肩上扛著紛擾的紅塵
沒有人和我說話！今夜
我能深知的這種靜
將適合更深沉的曲子，或者
更悠遠的鐘聲。作為脅從者
在一首詩的旁邊 我聽到秋風的呼喊
正在接近
我不開燈。黑和白 逸出
你輕攏的袖口。今夜
我眉間心上的江湖有飄著微雨的舟子
蕩開清波的舟頭
與我對飲的 是你
滿懷的秋水
秋聲
我想從白露和秋分之間撈出
一些純凈的 舊時光
在輾轉(zhuǎn)的高樓
在河流還能長出氤氳的霧氣
在一片落葉身藏刀狀的西風砸落夜幕之前
畫上 你柔柔的裙擺
多么適合抒情的
我的前世——
起碼比幾案上的秋詞暖些 比窗外的秋風
細膩些
當我停下逐流的舟子 你的琴聲
正推開等我的柴門
而此時啊！我不說夜色，不說冷
不說那兩只蝴蝶到底該是怎樣的
翩翩飛。此時
我只抱緊自己的影子。一盞燈
是站著的旁觀者，手心里
托著寂寥的秋聲
秋風
落葉，暮云，嗩吶
安魂曲是悲催的長調(diào)
風聲響一回，寒氣
就多一重
就會想到那些
曾經(jīng)掛在樹梢上的云朵
風，沒停過
樹梢晃一晃，就是一世
這秋風啊
越是追問 越是
空曠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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