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
注定又要在異鄉(xiāng)飄零
父母用磚瓦
在老宅上
建造的那幾間土屋
如今已經(jīng)破爛不堪
茅草爬上了墻頭
也長在了屋緣
就像鳥媽媽筑就的巢
小鳥大了
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窩
遠走高飛
多少年了
一眼也顧不上回家
媽媽走了
誰都不知道
今夜她在哪里瞅我
媽媽
溫柔的圓月
在樹梢掛著
穿過樹葉
在地面開著碎花
你在的時候
這個夜晚
方桌就擺在院落
紅棗葡萄蘋果梨子
圓圓地和月餅圍著
板凳上坐著的是五個娃娃
靜靜地等候著月圓
等候著品嘗那分割好的中秋
如今媽媽走了
到了又一個天國
我不敢踏上
回鄉(xiāng)的路
我怕怕走近村口
看見你依然
站在那棵白楊下等我
單薄的衣服下
是你瘦弱的身軀
手里攥著我小時候
最愛吃的饃
我怕走近河邊
看見你依然
站在土橋上等我
冰冷的雙手
為我搓揉著忘洗的衣褲
我怕當(dāng)我走近
你聽出我的腳步聲
突然失聲哭泣
怪我那么多天
沒有看你
你的心充滿孤獨
我怕你伸著雙臂抱住我
你的顫抖的手
摸著我清瘦的臉
心口的許多話
都在這突然涌出的淚水中
說出
我怕面對你的淚水
親口告訴你
我 除了你
一無所有
我怕在你的面前
支持不住
突然撲在你的懷里
淚水疼痛地流淌
我漂流了
太久 太久
已經(jīng)不會流淚
有淚的時候
只是默默地吞咽下去
我怎么忍心告訴你
沒有你 我根本不知道
我的靈魂該歸何處
偌大的世界
到了不得不
想投奔一個人的時候
才知道
沒有一個地方
是我的歸宿
今夜又到中秋
好想回到老屋
看看記憶中的明月
是否依舊
夢想著我的父母
和我的兄妹
能否與許多的晚輩一起
團圓在這月光下
品著月喝著茶
咀嚼這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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