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離世,已經(jīng)過去快兩年了。然而,就因為我的太過在意,專情于其中而不能自拔,尤其是每逢祭奠的日子,我的情緒就很難自控。我過不好,也弄得身邊的人跟著煩惱。我也曾試圖改變,試圖忘記,可是,有些事就是這樣:當(dāng)你想刻意的忘記的時候,它卻偏偏記得特別牢固。我也不能老是帶著這種情緒,讓別人來同情我吧?于是,我逐漸的學(xué)會了偽裝。表面上的心平氣和,把酒言歡,歌舞升平,希冀能夠忘記那令我沉痛的悲哀。然而,別人不提起還好,只要有人提起,我就不可遏制的陷入悲痛之中,消極的情緒,要過好幾天才能好轉(zhuǎn)過來。所以,凡是與我媽媽有關(guān)的一切,就都成了敏感話題。不提,也不想,就相安無事;誰提,我就跟誰發(fā)火。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親人之間也變得逐漸陌生了。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情緒存在的關(guān)系,我特別害怕過陰天,還特別喜歡曬太陽的溫暖感覺。有時候,悲痛來襲之后,我就刻意的去尋求開心,以此來掩蓋我內(nèi)心的悲傷。這樣的活動一多,老婆就開始抱怨了,說我回家就像個做客的人一樣,什么都不管。其實,有很多話是不能和她說的,說了,就會使她徒增煩惱。安慰別人,也不是件輕松的事,而我,正在渴望的又不只是她的安慰。無法交流,我就只能是憋在心里了。就像有句話說的“疼只能裝在心里”一樣,麻木的聽?wèi){時間的消磨。慢慢的,我就有了經(jīng)驗:有些事,一下子忘不了,我就設(shè)法找件事來代替它。從這個坑里拔出,又跳到那個坑里沉淪,感覺還稍微好點。所以,“六一兒童節(jié)”的鑼鼓和喧鬧聲,就長久的駐扎在我的腦海中,擾亂的我不得清凈,還情緒特別的浮躁。
對于恩情,“有些回憶不一定只有忘記的,才會感覺不到痛;有些回憶不一定記住就是痛，也許忘記了才是你最大的痛。”這些,別人不一定會認(rèn)同,因為,他們沒有我這樣深刻的體會。想忘記的忘不了,想記住的卻在逐漸模糊。有時候,我也很痛恨自己,別人都不在意了,我為什么還不放棄?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堅持還有什么意義?可是,我就是不能夠一下子全都忘記。我知道,我這樣的感情,不是陸游的“黃藤酒,紅酥手”的迷戀,也不是蘇軾的“小軒窗,正梳妝”的難忘。可是,有誰知道我為什么就是忘不掉?我所尋求的取代,也僅僅是一時的痛快,有誰愿意去揣摩我的心思呢?所以,我寫了那么多,也不過是自娛自樂的一種無聊的游戲罷了,甚至,就是一種消遣而已,能夠換來什么呢?最直接的結(jié)果就是,別人的疏遠(yuǎn),或者是陌生。好像是我故意要和他們拉開距離一樣,隔岸相望,曲高和寡!
“彼岸花，一千年才能開一次花，但是也需要一千年才能敗落，花期長，但是先開花，后長葉，花葉不同時出現(xiàn)。佛講一個緣字，緣起則聚，緣滅則散，不論什么都逃不出這樣的規(guī)則，生死亦如之。而就算有再深的情，可是緣滅總是聚不到一起的。”這是對彼岸花的解釋,也是對生與死的闡釋。生與死不可能共存,有生必有死,有死就不可能再生。聚和散不能同時出現(xiàn)，有聚必有散,散了就無法再聚。就像彼岸花一樣,花葉是難以同時再現(xiàn)的。葉,是對花的守望,也是花的歸宿。死,是對生的等候,也是生的結(jié)局。花葉依次,生死相依。每個人都是如此。媽媽的離世,也是這樣的。我唯一不能夠徹底忘記的是媽媽的養(yǎng)育之恩,并且,還要在自己的親人里得到延續(xù)。接受不接受,那是他們的事了,我只是盡了我的義務(wù)。不能相聚,就只有相望了。
有一篇評價一部小說的文字,被我無意中讀到:“可以這么說，整本書充滿了生命的曲折、停頓、包容、大愛，還有能量和支撐，這就是一本說盡了生命的書，如果不是因為生命的曲折和艱難，我們或許就不會體會到它的可貴和難得;如果不是因為生命的包容和大愛，我們或許會憎恨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如果不是能量和支撐，我們或許不會一路堅強地走到現(xiàn)在。任何的人事夾雜，都會成為一段段的經(jīng)歷，成為一個個故事。在經(jīng)過了時間的篩選之后，幾乎留下的都是那些曾經(jīng)讓人動容的淚水和溫暖，而曾經(jīng)的那些委屈和困難都成為了可以原諒的事情，煙消云散。
而曾經(jīng)在我們故事之中的人，不管是已經(jīng)離去還是依然陪伴在身邊，都是在這個過程當(dāng)中的一種緣，因為緣相遇，因為份相伴，這才是完整的緣份。或許在許多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后，我們依然會記得他們其中的幾位，那已經(jīng)成為生命當(dāng)中印刻，是我們生命的一部分。
作者說：人生選擇什么就必須承受什么，得到什么就會失去什么。現(xiàn)在我們或許還不能夠未能全理解，只是在日復(fù)一日的回憶之中慢慢去體會，或許我們很難找到所謂的“自我”，但我們一直都在尋找現(xiàn)在轟轟烈烈但卻適合自己的道路，那路途中有光明與黑暗、有大愛與卑微、有快樂與痛苦、有認(rèn)清與迷茫，但最終殊途同歸，前往一個平和的終點。”
田彥寧在他的長篇小說《情空燦爛》里也說:“人很矛盾,既喜歡大城市的繁華富足,又喜歡大山區(qū)的原始清純。正如當(dāng)前一個經(jīng)濟發(fā)展一個環(huán)境保護(hù)兩者難得協(xié)調(diào)一樣,一個人很難在擁有繁華富足的同時,又擁有原始的清純啊。”所以,我也只能夠用“不可兼得”來麻醉自己,尋求心理上的自我安慰吧。與我最希望見到的親人,也只能是隔著十萬八千里虛空想望而已。
“北山煙霧始茫茫，南津霜月正蒼蒼。秋深客思紛無已，復(fù)值征鴻中夜起。復(fù)合重樓向浦開，秋風(fēng)明月度江來。故人故情懷故宴，相望相思不相見。”——唐代詩人王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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