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的樹的散文隨筆

2024-11-15 散文

　　我總是常常想起故鄉(xiāng)的那些樹。它們似乎和故鄉(xiāng)的人一樣有情有義，有喜怒哀樂，也有生老病死。看到人們凄愴悲戚，它們不露聲色；看到人們亢奮狂喜，它們噤然沉默；看到人們輾轉(zhuǎn)奔波，它們也泰然挺立。它們以永恒的姿態(tài)面對著人世滄桑，然而我們往往像忽略空氣一樣忽略它們的存在。

　　我的臥室前有一棵楊樹。記得二十多年前父親從集市上把它買回來的時候它樹干纖弱，根須稀短，只在樹梢上冒出幾個淡青的萌蘗。我望著它的小胳膊小腿兒流露出哀憐的神情。父親在一旁看透了我的心思說：你別擔心它不成活，它的生命力甭提多頑強了。現(xiàn)在是早春，正是植樹的好時節(jié)，將它栽在院子里，撒一些豬糞，再灌半桶井水，保管它長勢喜人。你和它比賽吧，看誰的個子長得快，長得高！我把它種在哪兒呢？我脫口說：種在我的窗前吧，我可以時時看到它。

　　父親在離我的臥室四五米的空地上挖了個土坑，然后把小楊樹栽了進去。夜晚，我從窗前趁著皎潔的月光望到它佇立在風中，搖晃著瘦小柔韌的肢體。我替它擔心，生怕它受冷生病。不過我的擔心是多余的。春光和暖的時候它抽枝發(fā)芽了，一片片綠葉像是一絲絲笑容。

　　在四季更迭里，我從小學讀到了初中，又到縣城上了高中，后來離家遠行，到城市上了大學。我大學畢業(yè)后一直在城市工作，很少回家。

　　有一次我回家聽到父親不經(jīng)意地說：我打算把你窗前的那棵楊樹砍掉，立春后栽上一棵葡萄樹，這樣到了夏季，咱們可以吃上葡萄了。我心里一顫，抬頭將目光凝注在那棵楊樹上，只見它已經(jīng)長得比房子還高，樹干足有碗口粗，樹皮干枯皺縮，皸裂如壑，樹丫仿佛是一條條伸向天空中的手臂。

　　我神情悵然，望著父親說：爸爸，還是讓它留下來吧。掐指算算，它在我們家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它天天和我們在一起，成了咱們家的一部分。如果把它砍掉，我會很不習慣，心里也會很悲傷的。

　　父親聽后沉吟片刻說：那就不動它了，以后翻修院子或修葺房子也護著它。

　　次日清晨，我醒來的時候晨曦穿過窗玻璃在屋子里斜切下一方耀眼的金光。我望到一只只麻雀與灰鵲在那棵楊樹的枝杈間歡快地跳躍飛舞，流暢地啁啾鳴囀。

　　我審視著那棵楊樹，那是我第一次這么認真地去望它，像是審視闊別多年的老友。這二十多年來，它見證了我的成長，見證了我的父母的衰老，也見證了許許多多人情冷暖。

　　我還想起了村巷里的那幾棵老槐樹，初夏的時候枝頭綴滿了潔白幽馨的的槐花。

　　我還想起了小時候小學校園里的那棵桐樹，掛著一只銹跡斑斑的銅鈴，每天發(fā)布著上課、下課的號令。

　　我還想起了鄰居家的那棵木槿，初夏的時候開滿了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