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末班車散文

2020-08-30 散文

　　漫川天氣【谷雨：農歷三月初二，陽歷4月20日。晴。溫度31——12攝氏度，無持續風向。微風。】

　　谷雨是春天最后一個節氣——春天的末班車。坐著它旅行，一直可抵達立夏的關口兒，之后，就是夏秋冬一連串的驛站。

　　我不能錯過這趟車次，依舊按照設定的路線行走，留戀春天最后一道風景。

　　靳家河水漲了一些，挖得亂七八糟的凹槽，有一半被水填平。街邊，農人出售擺在面前竹筐里的辣子秧、茄子秧和西紅柿秧苗。太陽灼灼，他們頭戴草帽靜靜等候著。谷雨前后，栽瓜點豆。節令是莊稼的開學日子，到點，就得按時報到，一步一步完成這年的學業。燕子盤旋在高高的天空，黑壓壓一片，數也數不清。有三只白鷺并排，優雅的扇著翅膀，從南向北，順河繞山，S行飛向山的一個拐角，倏忽沒了蹤影。

　　山林里鳥雀眾多。斜上孟良寨的水泥路邊，晾曬著雪白的豆渣，喜鵲、鴉雀、白鴿、灰鴿陸陸續續趕來，若無其事的享受那人間美味。我慢慢靠近，喜鵲、鴉雀、灰鴿呼啦啦飛走了，唯有一對白鴿還不愿意離開，問上坡摘豌豆角兒的農人，才知道這白鴿是家養的，不怕人。麻雀永遠有說不完的話。華麗小巧的水鳥，驚頭驚腦，姣——的一聲就飛遠了。金雞在草叢里喔喔。烏鴉飛來飛去，沉默寡言。知了叫聲輕細，發音收斂，沒有夏天的放肆。

　　野花燦爛。香花刺花最多，一樹一架，纏纏繞繞，一朵朵小百花，分兩行，一朵一朵的跳躍在刺條上，刺條又彎出許多形狀，或吊在空中，或翹得高高，或挽著樹的脖子，或弓成一個圓門，奇思妙想。凋零在地的，層層疊疊，雪白雪白，像潑在地上的白汁。花濃香馥郁，香味怡人。蝴蝶在花朵上舞蹈，蜂子狠命吸吮花蜜，都是歡快幸福的神態。有種黃花一串一串的倒掛或豎在一條有刺的橫枝上，金黃靚麗，極美。當地人叫它倒掛牛刺花，聽名字就知道這植物蠻橫跋扈，牛都能用刺掛住，何況人？還有一種黃花，苞苞兒碎小、密麻，盛開時，花瓣如蝶，黃蕊似光芒噴射，也好看。問農人，說：脆棍花。仔細看，花木絳紅，脆生易折，聽轉了音，就是“脆骨花”。到底叫什么花，我還不是很明白。蒲公英花密密簇簇，小朵搖搖。悶頭花已是頹廢模樣，不是很好看。

　　山頭的風有勁兒，把菜花一點點吹落了，油菜青角兒鬼指甲一樣張牙舞爪。豌豆花稀稀落落，青嫩的豆角摘了一茬又一茬，農婦挎著挎籃，低頭翻弄，還在一遍又一遍的找。洋芋苗兒快有一乍高了。渠水悠悠。小渠邊是菜畦，一園豆苗嫩油油的坐在薄膜上，每苗旁邊插著一桿細竹，橫豎排開，成一幅恬靜的漫畫，妙趣橫生。

　　櫻桃紅了。果園在山腰，有幾千棵，沿著砭子路向上下輻射。樹上綴滿鮮紅潤黃的櫻桃，陽光照耀，水靈靈的，晶瑩剔透。有果農正在樹上樹下采摘。男的站在自制的竹架上，身上斜著挎籃，手像鳥啄米一樣，將一顆顆紅潤潤的果兒摘掉，丟入挎籃里。還不停嘴的叫我吃櫻桃：自家的，不值幾個錢。挑大的紅的'，盡管吃個夠！谷雨早晨櫻桃才上市，15元一市斤，不便宜。女人站在地上，吊著點籽簍，繞著樹，一枝一枝的摘。話不多，內斂，嫻靜，沒有男人爽快熱情。我拍了幾幅照片，想發在網絡上，為他們做一些宣傳。櫻桃一天天熟透，到五一，正是紅茬兒，價格會降下來，櫻桃依然是紅瑪瑙模樣，汁液飽滿，甜香怡人。

　　離開果園時，我買了3斤顆大玉圓的櫻桃，手提著，邊走邊吃，邊吃邊賞風景。柳樹綠蔭如云。沼澤里的蘆葦綠茵茵、嫩苗苗的。野鴨子游在荷塘里，優哉游哉的戲水。殘枝敗葉的荷莖，倒影水面，奇形怪狀，與野鴨子組成一幅幅妙不可言的畫面。水面漂浮點點浮萍，唯美詩意。

　　喜歡宋代詩人仇遠的《浣溪沙》，詞云：“紅紫妝林綠滿池，游絲飛絮兩依依。正當谷雨弄晴時。射鴨矮闌蒼蘚滑，畫眉小檻晚花遲。一年彈指又春歸。”一闋詞，一幅水墨畫。

　　谷雨茶出來了。野菜飄香。長著櫻桃小口的女人有了櫻桃吃。五谷禾苗一天天長高。小草樹木碧翠葳蕤。野花放肆。百鳥齊鳴。河水盈盈。坐在春天的末班車上，去漫川古鎮，好吃的花樣多，好喝的香茶多，好玩的地方多，一路風景一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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