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湯,前生來世觴散文

2024-06-15 散文

　　前幾天，在一個姐姐的空間里看到了一篇描寫孟婆湯傳說的文章。于是，幾天來夜夜不能寐，日日牽念，漸生長恨之心。我不是一個迷信之人，向來贊同陸放翁的“死去元知萬事空”之說。知道，人世輪回都是自欺。前世，今時，來生，仿佛永不磨滅，只是我們都渴望永存，都渴望重聚，于是生生地造出來幻境，許自己一個固執等待下去償還心債的理由。只是，如我這般與世不融常懷隱遁念想之人，倒是對那萬千人心里避忌之所生出無限浪漫的遐思。

　　——題記

　　相傳，人的靈魂過了鬼門關，就會看到一條架于碧空中的石階小路，路上開滿了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路上踏過很多生時未曾謀面的靈魂，他們，或是對生的眷戀，或是對舊人的掛念，或是對未知去境的恐慌，一切未及體驗之事，摩肩接踵，讓他們步履蹣跚，無語凝噎，滴滴珠淚濺于花前，滋養了葳蕤的彼岸花、斷腸草。

　　路的盡頭是一條叫忘川的河，河水緩緩，卻冰寒凄然。河上有橋，連于望鄉臺前。所有的過客，在望鄉臺最后回首，隔著天與地，看曾經塵世的滾滾云煙。一切業已不能重來，只能回望。亦無人與你并肩，看那清晰不逝的過往。懷想舊日，都不及此時明了。

　　橋邊的那一塊三生石，經萬世巋然。石上字跡鮮紅如血，寫滿了每個人的前世今生，寫滿了愛的旦旦誓言。每一個輪回之人，立于石前，看前塵舊事里命運許你的判詞，然后鄭重刻下此生的誓約，希冀早登彼岸。不知下世為何人，是否會如此生斷心斷腸，紅塵虛往。只盼做個世外散仙，能安然度日，還有什么可抱怨？

　　望鄉臺旁孟婆亭。孟婆面有慈悲，為過往之人捧上一碗她親手熬的湯。孟婆說：人，生而不堅，處處磨礪，你所有的眼淚我都為你收集，滴滴都五味俱全。經風雨熬煮，每個靈魂都會有自己滿滿的一碗。這碗湯取名叫忘情水，喝了它，便忘前世今生。一世愛恨情仇，都會隨著這碗湯被遺忘得干干凈凈。今生相遇之人，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世都會形同陌路，相見不相識。來人眼中那個人影，一直都在搖動，終不能使你看清去路。她就是你今生摯愛的人，那是你最后的一抹記憶，就在你喝下這碗忘情水后，人影漸漸淡去，你的眸子會如初生嬰兒般清徹。

　　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送來的湯。今生總是會有你不想忘記的人，于是，你告訴孟婆不想喝下這碗自己的淚眼，不想忘記你牽掛的那個人。孟婆說，你沒有可選擇的，除非你不想輪回。如果你執意要保留記憶，那只好縱身跳進忘川河，經受萬般苦，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這千年中，最苦的或許不是河水對靈魂的熬煮，而是你會看到那個你不想忘記的人，一次一次走過奈何橋，一碗一碗喝掉孟婆湯。你看得到她，她卻不看到你。你盼她不喝孟婆湯，卻又怕她受不了忘川河中千年的煎熬之苦，不想她受一點點的委屈。你所有翹首熱望中的痛苦與掙扎，都被寒入骨髓的河水一次又一次的冷卻，且一次又一次執意地泛起。只是，你心有所慰的是，記憶如潮水退去，心里終于還是留下了她那張可愛的臉！

　　情緣蕩盡風波里，看得到，護不到，只能看她一次次走過你的面前，盼她一世又一世的靜好。終于有一天，你看她再也不會為你哀傷，滴淚，你卻仍甘愿為她去受千年的磨難卻心念不滅，始終覺得自己的堅持是值得的，就這樣，亦好！

　　我們的生命終將分開，愛卻常常執著地不被忘記。如若有人為你不肯喝下孟婆湯，此生是否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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