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這個城市，第一次下這么大的雨，仿佛要淹沒這個城市，午夜，冷風把我驚醒，卻再也無法入眠，走到陽臺上，一個人靜靜抽煙。
這么多年，一直不曾離開煙，無法拒絕，是心底的那些思念，需要麻醉。
雨聲很大，仿佛匯成了一股，跌落塵世。
無端想起小的時候，和父母及弟弟相依為命的生活，那個時候每次下雨，我和弟弟都倦縮在屋里，聽雨滴打擊瓦礫的聲音，那樣清脆，那樣分明。
如今這個城市不再有瓦房，但那種清脆分明的聲音卻在記憶中無法離去。
那是一種對家的眷念，多年的漂泊。
無端想起我的愛人，那個叫著葉子的女子，長長的頭發，笑容是那樣的可愛。
曾牽著她的手，在無數個雨夜行走，曾觸摸她的手心，在那上面溫柔的畫上一個圓，然后就以為是百年相連。
可惜的是那些譴眷的日子已經遠去。此刻，只是不知那個女子是否也會如我一樣，在雨夜中靜靜佇立，想念那些久遠的日子？
黑夜突然變得有些可怕，寂寞深深來襲，我努力地抽煙，思念卻因此而變得更加疼痛。
回轉身去，想打開燈，伸手可及冰冷墻壁，卻始終無法按下去。
小時候很害怕黑夜，常在油燈中睡著，有時醒來早已油盡燈枯，四周一片漆黑，便會莫名地感覺到害怕。
死神的到來，在想象中，張牙舞爪。
縮進被子里，卷成一團，感覺到寂寞和孤單，想念遠方的父母，滿是想念，記憶中卻沒有輪廓，然后在一個溫暖地自我安慰中沉沉睡去。
小時候的日子總是讓人那樣懷念，那時的害怕，那時對未來的無盡的想象，在每一個雨夜，盡情舒展。
兒時的伙伴如今卻早已凋零大半，那個沒落的山村在記憶中依舊那樣美麗，那里的山，那里的水，成了以后無盡地向往。
只是多年離家，未曾回過。
偶爾在網上遇見小時候的伙伴，懷念那時放牛的日子，懷念那時下雨讀書的日子，深深地感慨中，感覺彼此已老。
心痛莫名地爬上，滄桑的感覺無法彼此言出。
然后相約某一年某一月大家一起回到那個山村，走走那時走過的路，翻翻那時放牛的山頭。可這個約定卻一直未能實現，遺憾多了，卻是在遺憾中明白，每個人都只是想保存那一份美好的回憶，不想打碎的是現實的尷尬。
因為那些日子早已失去。
雨開始有些大，飄進窗戶，落在臉上，涼到心底。
這些年漂泊的生活，早已對家淡漠，一個破舊的屋子就能掩埋疲憊的身體，夢想早已不知飄向何方？只是在算著日子，然后慢慢老去。
房間外開始有聲響，我知道是鄰居起來夜便的腳步，這些在外漂泊的民工，他們是否又會感覺到寂寞。
沒有盡頭的勞苦，面朝黃土背朝天。或許他們早已經習慣。
淡漠的'笑，苦澀地爬上嘴角，那是未曾看見的另一種酸苦。
幾縷憂愁，在香煙中慢慢散開，低頭看一下香煙，早已燃去大半，剩下的等著慢慢燃燒。
日子開始變得盲目，沒有動力，如這煙一樣，只是等著這一次宿命的完結，然后創造下一個圓滿。
輕輕抖一下，散落一地的是剛剛流失的記憶。
那一日早晨起來，打開鏡子，竟發現額角有了皺紋，白發星星點點。
時間就這樣流走，未曾觸磨的是那些早已零落的夢想，人，還有感情。
這樣的雨夜，盡情地回憶，對于過去，能給的，也只有這樣一個雨夜。
小時候不明白為什么會下雨？真以為老天在落淚，就會傻傻地在窗邊坐上一個下午。
思考著一些幼稚的問題，那樣簡單，那樣單純。
如今卻再也沒有那種心情閑坐。幼稚變得可笑，單純變得愚蠢。
未曾見過有誰坐在窗前，呆呆出神，如果看見，內心會莫名感動上一陣子。
手指突然的疼痛，才發現煙頭已到盡處，短暫的光亮，發現手指焦黃，一雙滄桑的手掌，慘不忍睹。
輕輕握上去，陌生的同時，內心感覺難過。
把煙扔掉，關窗，上床，睡覺。
躺下去的一剎那，眼淚悄悄滑過。
那是否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