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這樣想寫一篇文章了，就在剛剛，我和他談了一次，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絲酸楚。是呀!他已經不再年輕，當初的神采被歲月埋沒在塵埃之下；他的威嚴，漸漸被眉宇間的慈愛所覆蓋；他的形象，由高大變為平凡。曾經的高不可攀，在我心中也變得如此普通，是呀！一個年華逝去，一個年少輕狂。
我在想，他從什么時候變成這樣，是從我自以為已經長大、羽翼漸滿，開始抗拒的時候；還是從他慢慢花白的頭發，開始放下他的嚴肅，一次又一次的與我談心，開始向我低頭的時候。我不曾注意他臉上出現的滄桑，不曾注意他那有力的會把我高高舉起的雙手，開始微微的'顫抖，不曾注意兒時那需要我仰望的肩背，卻在也背負不起十六歲的自己。寫到這，我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從不認輸，最后到底是輸給了時間。小時候，他總是來去匆匆，工作，工作，還是工作。可現在他卻說：“還是家里好，我一點也不想去上班了。”我調侃他：“在家呆了一個月還不夠呀！”“是呀，不夠，就算是一年也呆不夠呀！”他的話讓我無言了好久。他的精力由事業轉變為了家庭，而他心心念著的工作，也變得毫無樂趣。他開始向我嘮叨，開始回憶我小時候的時光，一遍一遍的向我陳述他如何哄我入睡，如何的看著我長大成人。是呀！老了，開始懷舊了，開始感嘆時光，開始活在記憶里。我寄托了他的希望，他的未來，我成了他生命的中心，用他的生命之火，點燃我前進道路上的燈火。我感到無盡的悲哀，開始心疼他，疼的壓抑著呼吸。
幾個月前，四月的末，五月的初，家里發生了一些事，那些事我永遠無法忘懷。我記得我哭著大喊著，所有的情緒在那一刻釋放，我質問著他，我責怪著他，他卻沉默了，收起了他的光環，任我發泄著所有的不滿。我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沉默，怒火更加的旺盛，我數落著他的種種不是，他卻倔強的一語不發。現在想想，可能是我怕了，我怕我的支柱，再也不能為我撐起那片天空；我怕我依靠的大山，會在也經不起風雨；我怕我的意志，會由于他的蒼老而軟弱。更令我心痛的是，他拿著指甲刀說要為我剪指甲，我看著他顫抖的手在我腳上小心翼翼的活動著，看著他低頭時銀絲遍布著的頭頂，聽著他絮叨的話語：“老了，不行了，眼都花了，不知道還能給你服務多久，將來等我走不動了，我多希望你也這樣給我剪呀，到時候不要嫌棄爸爸就好嘍！”我突然就哭了，我把頭埋進被子里，控制著全身的輕顫，努力壓制著聲音的異樣，我說：“嗯。”之后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現在，他已入睡，聽著他的呼嚕，感到無比的安心，這數十年未曾改變的聲音，早已化作一曲動人的樂譜，入身，入心。
如此深情，我該何以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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