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每天清晨起床,展眉望去,窗外總是下著不絕的小雨.走在街上,看蕭蕭雨滴梧桐,一時里早前的熱戾氣換作了無骨的綿軟,如此的涼薄,倒是讓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我雖然喜歡這樣的天氣,但是纏綿的久了,不免還是會心生厭倦.幸好今得以微雨初霽,溫潤破土,細碎的陽光,越過枝葉,溫和地灑落到我的肩頭.
在微風拂過身邊的的剎那,突然聞到空氣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再仔細看去,只見花壇里梔子花在數(shù)日的雨水中已經(jīng)凋零下了一樹的雨露,泥土里的花瓣已是泛黃.想到上個星期我還對媽媽抱怨著說,今年窗下的梔子花緣何比往年開得遲,怎料想,它已經(jīng)在這幾天里盡展了芳菲,而我卻在一個不留神間生生的將它辜負.于是,心生遺憾,低頭悶悶的趕路,卻在心里無意識的想到,這人世,果真茫然,錯失的花期,錯過的人事,即使來年相遇,也已不復今朝.
不知道,人生里所謂的交錯而過到底會形成多少的無奈？直等到繁花盡落,寂寞了芳華,倦了眉眼,淡了風情后,才方知曉,辰光緩和中如若緣散,除了回憶可溯外,我們別無所依.但這樣的迭轉(zhuǎn)便是生命的本質(zhì),生來就是這般的安靜,是在累積了所有的光芒與記憶遠徙后,才逐漸獲取的安寧.當紅塵的喧嘩褪卻后,這一份寂靜,才會顯得分外的生動.
站在地鐵里閱讀《瓦爾登湖》,慢慢得平復自己的心情,看到滿紙清澈到只覺美好的文字,不覺心生向往,這些個信手拈來不失雅致的簡約之美,猶如驚鴻讓人失神,就仿佛是在瞬間,有輕風掠過,不經(jīng)意里在心湖之上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泛起了無聲的微語.那些文詞間淡淡流露的從容,假如不是心無旁念,怎能通透到這樣的境地？如此的生之靜美,只怕我前生后世都難以企及.
這讓我想到,數(shù)日前的夜晚,看到一個閨密的將msn上的簽名換作了“一襲青衫赴舊夢,紅粉深處劍骨涼.”問她出處,她說不知,只是偶然看到后就在心上徘徊著不去,就象是參不透的玄機,解不開心結一樣,她只得寫下,每每看到,亦會唏噓.我說,我也知道這樣的感覺,一看到某些文字,某些人事就會恍惚于接近到一種神智游離的狀態(tài),會有一些感觸洶涌而至,卻始終無法完整的捕捉,只能任憑著它象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自己牢牢的縛住.爾后,倘若再遇到類似的情節(jié),心中隱藏的密語會連同當下的所遇,一起泛濫開去.
我不知道他人是否也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我是時常會心生出疑惑,為了那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就象是夢中的自己站到了流年的盡頭,獨自守侯著一樹落花,佇于蒼老的歲月邊緣,那樹下的身影別樣的安靜.等到夢醒之后會發(fā)現(xiàn)竟然已是輪回輾轉(zhuǎn)已過數(shù)年,于是,驟然里吹皺了一池春水,驚擾了這份安寧,才知道自己依舊身在塵囂.經(jīng)久之后,悄隨著一句光陰的輕嘆,冷眼看著流年的偷換,才會慢慢感悟到,這萬丈的紅塵,縱是千般好,終究抵不過夢中的清寂.
如今,正是初夏微醺時,看桐花疏落,茉莉來賓,心中仍生就出幾分淡雅之情.這樣的時節(jié)是最適合看一本書,喝一杯茶,聽一段曲的,在安靜里忘卻了繁華,看流光斜鉤著風塵仆仆的光陰,只作一些憑記,在繾綣的平和里熏染了歲月的沉香,這樣的隨性與愜意便是安好.想起他適才在電話里呢喃細語,仿佛微笑著的星光點亮了夜晚的眼睛.
我在這溫靜的初夏晚間,綰起了自己的長發(fā),聽夜夜凝煙的慢管急弦,將天涯鎖在眼底.低眉,不語,一份安然在眉梢眼角緩緩蔓延.我知道,倘若我在這細碎的安靜里盛開笑靨,遠方的你也會為我歡喜.當這幾許淺笑瘦了月色,那些與寂寞有關的碎片會拼湊成相思的聲音.素手纖纖,掬一捧月色與君共賞；心事翩翩,斟一盞清風洗淡眉心.
對你的牽念我將之化作淺吟低唱,扣舷而歌,只可惜山重水遠,千里煙波,不能將你看得真切.紅顏倦影倚深閨,為誰顧盼立中宵？這一念起,萬水千山；那一念滅,天涯咫尺.看寂夏如許,卻原來,可以一直都這樣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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