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皮箱散文隨筆

2024-10-23 散文

　　姥姥去世后，在整理遺物時，我們找到了姥姥的皮箱。這是姥姥的娘家用上等牛皮專門為待嫁的姥姥訂做的，細(xì)致均勻的針腳寫滿了娘家人對姥姥的殷殷祝福;暗紅發(fā)綠的銅栓記錄下幾十年來的歲月滄桑。

　　當(dāng)年，它裝著姥姥的嫁妝和對新生活的憧憬陪同年輕的姥姥來到了姥爺家，從此過起了相夫教子的日子。

　　在我兒時的記憶里，這個皮箱總是高高地擺放在碗櫥的上面，看門的銅鎖從沒有被打開過，因此，無限的神秘感總是填滿了我好奇的大腦。我也少不了問姥姥里面都藏了什么奇珍異寶，當(dāng)然，姥姥的回答總不能令我滿意。

　　姥姥的娘家雖算不上是大戶，但日子也過得殷實，這樣的人家出來的姑娘，嫁妝怎么可能會少?

　　母親說，姥爺?shù)募揖吃谶^去也是不錯的，因此，我猜想，那個“價值連城”的皮箱被姥姥帶來后也一定塞滿了姥爺?shù)乃屑耶?dāng)，要不，那把銅鎖為什么從未打開過?

　　姥姥是姥爺?shù)牡诙纹拮�，姥爺�(shù)那叭卧谏戮司撕蟛痪帽闳鍪秩隋�，于是嫁過來的姥姥就這樣成了年僅三歲的舅舅的繼母。

　　做了繼母的姥姥，對待年幼的舅舅視如己出。后來，姥姥又先后為這個家庭生下了包括母親在內(nèi)的四個女兒。這也更使得姥姥對舅舅關(guān)懷備至、寵愛有加，生怕因出現(xiàn)半點差池兒而糟到左鄰右舍的非議。

　　舅舅就這樣在嬌生慣養(yǎng)中長大，姥姥皮箱里的“寶貝”也在舅舅的成長中一件一件不斷地減少，它們換來了舅舅優(yōu)越的工作、寬敞的房子，還有刁蠻的舅母……

　　從此，舅母成了家里的當(dāng)家人，舅舅更是把舅母的話當(dāng)成了圣旨。他們的目光盯緊了姥姥的皮箱，生怕那些藏在里面的好寶貝也會成為妹妹們?nèi)蘸蟮募迠y。

　　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舅舅和舅母經(jīng)過反復(fù)思想斗爭，總算忍痛答應(yīng)把家里一面破舊的梳妝鏡送給母親作為陪嫁，以后三個姨母的嫁妝更是讓舅舅舅母傷透了腦筋。姥姥的皮箱成了敏感時期姨母們的“禁地”。

　　姨母們都出嫁了，姥姥皮箱里的寶貝也如愿以償?shù)爻闪司司司四傅募耶a(chǎn)。

　　姥姥是在二十年前姥爺去世后被父親趕著牛車接回我家的，陪同姥姥的仍然是那個皮箱。只不過姥姥已不再年輕，皮箱里裝的也不再是姥姥的嫁妝，而是幾件破舊的衣物以及姥姥對舅舅滿滿的失望。

　　姥姥沒有留給女兒們半點財產(chǎn)，卻享受了前半生不曾有過的照料。從沒吐過臟字的姥姥，在彌留之際，嘴里卻在不停的罵著什么，冥冥之中我似乎感受到了姥姥的抱怨，她抱怨命運的不公，抱怨舅舅的無情。

　　二十年來，姥姥再沒有回到那個與姥爺共同生活的家，再沒有見到過曾寄予厚望，期待養(yǎng)老送終的舅舅，姥姥的皮箱成了她對老家唯一的念想。

　　姥姥走了!我們把紙錢連同這陪伴姥姥一生的皮箱一起捎給了去往天堂的姥姥，衷心祝愿姥姥在天堂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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