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人，那座老屋散文

2024-11-05 散文

　　序

　　流浪詩人吟唱著光陰的故事，白馬追不上流走的時光，留不住此間終要離去的少年，歲月如歌，那記憶中的老屋終究要遠(yuǎn)去，蜷縮在不經(jīng)意的回憶中，蹣跚在子夜未央的驚夢里。

　　行走在光影斑駁的街道上，被林立高樓分割的夜空沒有繁星，轟鳴的飛機(jī)掛著流動的紅色，一個人站在操場，繁華，孤寂，人群，落葉，都從身邊匆匆掠過，從不停留。正如這陌生城市的喧囂，華燈初上后的燈火闌珊，夜里的霧氣也隨之漸漸升起，迷蒙的霧氣中，那個十年前的孩子蹲在老房子前，盯著細(xì)草間的螳螂入神····

　　我走上前，蹲下，像個小孩子一樣，推開早已破敗的大門，“嘿·······”

　　那件老屋算不上精致，更談不上建筑的美，只是父輩們在貧困的歲月里一磚一瓦壘起來的，一處算得上可以遮風(fēng)避雨的場所，坐落在一座因開墾而變得荒涼的小山坡，門前有一條不怎么流淌的小河。

　　我從小在城市長大，看慣了高樓大廈間的旖旎光影，聽?wèi)T了車水馬龍的喧鬧嘈雜，每年暑假我都要回到這里，尋找那些現(xiàn)在依稀還記得的美好。

　　老舊的木門被風(fēng)吹著咿咿呀呀的響，門檻被往來的人們踩出月牙形的缺口，園中老槐樹招搖著油綠的圓葉，幾只喜鵲在枝杈上不知所以地多嘴，樹下一片青草細(xì)花，停留在花瓣上的蝴蝶忘了時間，后面的小孩子猛地?fù)溥^去，摔了滿身的泥，卻抓著蝴蝶傻笑。褪色的磚瓦記錄著幾十年來的悲歡離合，窗子早已被灰塵鋪滿，室內(nèi)確實(shí)整潔干凈，雖然陳舊不堪，墻上的電線隨意地暴露著，天花板上一層一層的糊上報紙，上面印滿了當(dāng)時還不認(rèn)識的字。我坐在床上靜靜地讀著書，院里的弟弟突然跑進(jìn)來一下子躺在床上，滿屋的灰塵在澄澈的陽光中起舞。

　　門外的小河水漸漸干涸，我們卷起褲腿，在河中尋找小魚螃蟹；山上開滿了野花，熹風(fēng)吹拂著我們再山間肆無忌憚的奔跑，跑累便倒在淺草野花間，看著蜂蝶圍著我們起舞；雨天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陶醉在大山清新的空氣中，就這么看著雨點(diǎn)打在隔壁院子的梧桐樹葉上。最喜歡的是晚上，夜空像一個深邃純凈的藍(lán)寶石，跳躍閃爍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讓我徜徉其中，有時候我們爬上房頂，躺在一絲涼意的紅瓦上，在蟋蟀的叫聲中緩緩睡去······

　　爺爺總是喜歡收拾個不停，搭理院子里的雜草，擦拭陳舊的家具，背著鋤頭到山上干起本不需要的農(nóng)活兒。爺爺是個退休的教授，沒事兒干了，就帶著我們到山上的亭子中讀書，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書上，稚嫩的讀書聲在山中回蕩，爺爺就在傍邊拿出準(zhǔn)備好的早餐·······

　　童年隨著山村中的人來來往往漸漸溜走，當(dāng)我再次回到這里，還會是當(dāng)年的明月嗎?

　　記得8年后再次回到那個地方，那年我14歲，路上雨很大，車很慢。

　　極不情愿的回到那個曾經(jīng)有過回憶的地方，幾年沒有打理過的院子荒草叢生，院子里的老槐樹也被一年的除夕夜淘氣的弟弟用火燒成了光禿禿的木棍，隔壁梧桐樹落下的葉子堆積了好幾層，我踢開樹葉和雜草，心中只想逃離。推開門，一股腐爛木頭混合著石灰的氣味撲面而來，令人窒息，灰暗的房間透不進(jìn)一點(diǎn)陽光，我呆呆的站在房間里，不知道該坐在哪里，靜靜聽著窗外細(xì)雨連成一片婉轉(zhuǎn)的嗚咽。

　　門外的父親和弟弟在大聲吵著架，叔叔偶爾插上兩句，嘈雜的聲音打破了這雨天應(yīng)有的寧靜，爺爺則站在屋檐下默不作聲的抽煙，煙蒂漂浮在從屋檐流下的積水里隨之流到不遠(yuǎn)處的水坑里。吵架聲隨著雨聲停歇，受不了這死寂般的沉悶，我踏著泥土走出大門，看著眼前的小路空無一人，“人都出去賺錢了，誰還肯留在這個破地方”，幾乎無人的老宅子門口的對聯(lián)褪成白色，門前還有老人在這里乘涼談天說地的痕跡，清冷的街道上時不時跑過一條沾滿泥的野狗，犬吠沿著街道往來穿梭······

　　躺在落滿灰塵的硬板床上，望著那還挺就在九十年代的舊報紙的字漸漸模糊，一種想要逃離的感覺隨著隨手摸到的一只蟲子徹底爆發(fā)，猛地起身，依舊澄澈的月光灑在身上，漫天的繁星我也無心觀賞，爬上房頂漫無目的的四處游離，遠(yuǎn)處流動的點(diǎn)點(diǎn)星光流動閃爍，正如那城市的霓虹閃爍，璀璨絢爛，讓我留戀，那破敗的房子，無人的村莊，在我看來并不迷人的星空，印在我那年少不經(jīng)事的輕狂與驕傲中，算不上美好的回憶。

　　臨走，好似沒有一絲留戀，對著那個我也許再也不會回來的地方，我摸著那斑駁的木門，“再見······”

　　后來，我進(jìn)入了我們城里最好的高中，家里人都很高興。

　　后來，弟弟開始變得聽話，說是想成為和我一樣的人。

　　后來，叔叔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打工，一年才回來一次。

　　后來，爺爺患上重病，父親傾盡所有幫他治好疾病。

　　后來，我學(xué)習(xí)很忙，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地方。

　　后來，老房子拆了，我們蓋起來嶄新的房子。

　　后來·········

　　高考后，我有回到了那個地方，走到那個熟悉的街口，我輕輕地對著那熟悉的一切，只輕輕的一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