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閱讀月明風清書當枕

2024-06-19 散文

　　已經忘了曾有多少次，薄薄的書頁伴隨著翩翩而來的月光，一頁頁的翻落。夜涼如水，清風徐來，直到那輪或皎潔晶瑩、或朦朧似霧的月亮緩緩西行，我依然充滿渴望的沉醉在閱讀中。眼睛眷顧著書頁，心靈墜入文字營造的夢境。

　　真正的好書，我是喜歡在月明、風清、人寂之時獨自慢慢品讀的。沒有刻意的追逐，沒有體力的透支，穿梭在細致文字中的思維，會漸漸縝密和溫柔起來。

　　“亳端蘊秀臨霜寫，口角噙香對月吟。”秋心如訴，纖若黛玉，展卷逐章，品字讀心。不需要尋章摘句，那些睿智的字眼便會自己跳進你的眼睛。思維與文字不時地輕輕撞擊，也會釀成瓊漿玉液，化作靈魂的精髓，汩汩的流便全身的血液。

　　中國的古人是有著很濃厚的讀書愛好的，正所謂“耕讀傳家久，詩書繼時長”。那飽滿精湛的橫豎撇捺折延伸的，就是一代代文人墨客長長的生命線。在中國古代，只要是稍有根基的家庭都會有崇尚讀書的習俗。古人讀書多數是基于仕途經濟的，正所謂“學而優則仕”，是為了飛黃騰達，是為了江山社稷。

　　然而，還有一種閱讀，純粹是心靈的閱讀，更能給人以精神的升華。“被酒莫驚春睡意，賭書消得潑茶香。”我聽見千百年前那些穿著長衫的文人才子這樣低吟著他與佳人的書墨情緣。縱然我沒有過人的才華，我也愿意沉醉在那用情絲愛線編織的詞句里，一醉方休。

　　在這江南草長、群鶯亂飛的季節，難道你不覺得欲夢天涯、魂銷腸斷？難道你沒有吹響蘆花、嚼香春蕊、撥弄泠泠七弦，與她相顧無言？難道你從歲月的那邊走過來時就沒有薄醉酡顏嗎？撫摸著這樣的詞句，我何止“一往情深深幾許”？我愿意夢在超然淡然的文字里，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把古詩詞的格調分為有我、無我之境兩種，其中說道：“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又云：“無我之境，人惟于靜中得之。”我以為，這不僅是古人的詞之境界，更可以看作是讀書的境界。忘記了身邊的世事紛紜、車水馬龍，把自己完全當作書中的一小分子，好像已經穿越了時空的界限，與敬仰已久的文學大師進行心領神會的精神對話，與魂牽夢縈的書中佳人共同經歷一段人生的悲歡離合。

　　“月明風清書當枕”，我們讀的不僅是知識，更是理想；靠的不僅是智慧，更是心境。整夜整夜，我的思維浸泡在書的幽夢中，隨著文字的起承轉合翻騰著。每一個文字都是活的靈魂，讓我的千思萬緒傾瀉而下，想用一支鈍筆留住生命里的某一個心情驛站。只有書知我知，或許天上那輪愈發皎潔、愈發朦朧的月亮也知道。她那從容的目光和微笑，穿越億萬光年的宇宙，陪伴著我度過一個個月明風清書當枕的夜晚。

　　有時我想，自己的前世應該是與“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的纖細女子有緣，或者就是初夏荷塘里“葉上初陽干宿雨”的清風圓荷，曳地的月光被風撩開，照亮滿院，讓香氣在書頁上悄悄滑翔。

　　有時我想，滾滾紅塵里，人們焦渴的心靈在漂泊多年后，最終的歸宿應該是那浮著暗香的書卷。在那里，許多的生命就像多余的句子那樣被輕輕刪去了，發黃發脆的書頁就像柔軟溫暖的絨被蓋在我的身上。我幸福的閉上眼睛，在無邊無際的寂靜中，循著平平仄仄的韻律淺唱，而泛著油墨清香的夢想，正在向夜的深處急速飛翔。

　　我沉沉的睡去，黎明伸手將一頁頁的文字輕輕拍著，明月西下，星辰隱去，草吐露珠，讓人疑惑是否真的度過了一個與書夢囈呢喃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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