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落葉近黃昏》

2024-09-10 散文

　　靜謐的夕陽，落葉鄰近的黃昏。

　　葉輕輕地飄蕩在恬靜的小鎮上，掠過柳樹梢頭，落到我的窗前。我細細地看著，葉舊地泛黃，頹廢的樣子。我不喜歡枯黃的顏色，在我看來它沒有朝氣，缺少生機，散發著腐朽的氣息，猶如一個尸體，我討厭這樣的感覺。平日里，我肯定會咒罵一聲，而后將之掃地出門。燈光下，落葉變得越發的黃，扭曲的褶皺，深深的陷入曾經青春的軀體，葉脈猶如分布在大地上一條條干涸的河流，散發著頹廢的氣息。“真是具丑陋的尸體，”我思索著：“還有什么能比之更加的難以入目。”

　　徹夜未眠，淡淡的睡意，淡淡的思緒，不知何時開始影響著我，臺燈泛著枯黃的燈光，而我似乎對這枯萎的尸體越發的感興趣，一時之間竟然難以移開目光。漸漸地，我開始沿著葉的脈絡，追尋其逝去的曾經。

　　泛黃的燈，點亮了整個世界。

　　不知不覺中，我變成了一片葉，扎根到了一棵大樹身上，對于我來說，這棵樹真的非常大。樹的身軀光溜溜的，除了邊上有一個綠色的小東西之外……那小綠苗在動，嫩芽的綠色，真的很美，仿佛跳舞一般成長著，從一個小胖球變成了苗條的少女，少女漸漸展開雙臂，展開了碧綠的葉，真好看。不止有她，我的身邊充滿了綠色的嫩芽，他們伸長軀體，展開雙臂，展開了碧綠的葉。一片一片，立刻將原本光禿禿的枝椏擠滿了，邊上那綠衣姑娘終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看了看我，靦腆地向我招了招手，我也招手，他們也招手，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我們招手的響聲，猶如音樂繞梁，余音繞繞，聲音漸漸變大了，整個世界都在律動，沙沙作響，聲震林木，響遏行云。溫柔的陽光透進來，溫暖著我們，我們變得越發的強壯，身軀牢牢地抓在樹枝上，讓我有一種錯覺，不管怎樣的狂風暴雨都無法將我們帶離大樹母親。

　　日落黃昏，夜幕降下，黑的那么沉寂。漸漸的起風了，“轟!”，外面的世界好可怕，那是什么樣的怪物發出的哄聲。“轟!”又是一道巨響，外面的世界閃亮了一下，大家都縮著身子，相互依偎著，最外面的兄弟說，他們看到了一道光撕裂了天空，“嘩嘩嘩。”好似驗證了他們所看見的一般，天空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降下了傾盆大雨。風漸漸的大了，大家在狂風中搖擺不定，開始尖叫，開始顫抖�？耧L夾雜著驟雨，讓我們狼狽不堪，開始有人站立不穩，被風吹走了，邊上的綠衣姑娘也開始體力不支，我看見她的腳都快斷了，她害怕的直哭，我不知道她的臉頰上流的是淚水還是雨水，我也大叫著，亂叫著連自己也聽不懂的話語，猶如宣泄一般哭號著，我也好害怕。一夜未眠，暴風雨之后，不是都會出現彩虹的，黎明的陽光總是來得晚了些。綠衣姑娘撐住了，她沒有被刮走，但我看見她的腿已經斷了，綠色的血液流了出來，她臉色蒼白，毫無力氣的倒在枝椏上，而我卻無能為力。

　　一天又一天，我們在陽光中沐浴，在雨水中洗澡，迎著風兒盡情舞蹈，而她卻早已不在。有的兄弟在狂風暴雨中死去，有的兄弟成了那些全身是毛，長著很多腳的怪物的食物。也有很多外來的兄弟，他們被風吹倒了我們的樹上，和我們述說了他們的故事，聽他們說，外面還有更可怕的怪物，他們會說一些聽不懂的語言，和自然母親的話語截然不同，開著發出怪叫的機器把大樹母親砍到，很多兄弟都死了，成片成片的死去，那簡直就是謀殺。我們聽著很害怕，擔心著下一個就是我們的大樹母親。很幸運，我們的媽媽沒有遇到那些怪物，雖然我們還是要面對大自然母親傷心生氣的怒火，但至少，我們不會遭到屠殺。

　　天氣越來越冷了，從北邊飛來的兄弟們都說北邊更冷，兄弟們都冷死了不少，我害怕，我們會不會也被冷死了。擔心成為了事實，隨著天氣變冷，越來越多的兄弟的身軀變得發黃，越來越多的兄弟受不住嚴寒，年老的身體再也無力站在枝椏上，而被風吹走了，兄弟漸漸變少了，我也支持不住了，終于在一天日落的黃昏中被吹走了。風，變成了冷冰冰的行刑者，把我吹倒在地，又把我吹上天空，再把我吹倒在地，飄了很久很久，我的意識恍恍惚惚，隱隱約約的，我看見了曾經聽說過的城鎮，看見了那些可怕的怪物，開著可怕的機器，但是，這已經無關緊要了，我都快死了，風兒把我帶進了一家小屋，一個怪物接住了我，用厭惡的目光打量著我，但這于我而言已經無關緊要了。

　　夜還是如此寧靜，恍惚間，回過神來，我還是趴在書桌前，面前放著老舊的臺燈，昏暗的光暈下躺著一片失落的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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