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公院五詠·凈土堂 柳宗元 唐
結習自無始，淪溺窮苦源。
流形及茲世，始悟三空門。
華堂開凈域，圖像煥且繁。
清泠焚眾香，微妙歌法言。
稽首愧導師，超遙謝塵昏。
【注釋】：
①巽（xún）公：即重巽，永州龍興寺和尚。柳宗元初貶永州時便住在龍興寺，與重巽交往較深。《巽公院五詠》包括五首小詩，都是寫龍興寺里的有關事物和景色。
②凈土：佛教謂莊嚴潔凈、無五濁（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之極樂世界。
③結習：《維摩詰經(jīng)》（大乘佛教經(jīng)典）說：“維摩詰室，天女以花散諸菩薩，即皆墮落。至大弟子，便著不墮。……爾時天女問舍利佛：‘何故去華？’答曰：‘結習未盡，花著生耳；結習盡者，花不著也。’”沈約《內(nèi)典序》：“結習紛綸，一隨理悟。”佛教謂人世嗜欲諸煩惱。無始：《勝鬘（mán）經(jīng)》說：“攝論云：無始即是顯因也。若有始則無因，以有始則有初，初則無因；以其無始則是有因。所以明有因者，顯佛法是因緣義。”佛教謂世間一切，若從生、若法，皆無有始也。
④淪溺：論落沉沒。苦：《佛地經(jīng)》說：“逼惱身心名苦。”
⑤三室門，即三解脫門。《智度論》卷十九：“子三界中智慧不著，一切三界轉(zhuǎn)為空、無相、無作解脫門。”又：“涅槃城有三門，所謂空、無相、無作。……行此法得解脫，到無余涅槃，以是故名解脫門。
⑥清泠：泠，輕妙。
⑦歌法言：指誦唱佛經(jīng)。
⑧稽首：舊時跪拜禮。頭至手，而手至地。導師：《維摩詰經(jīng)》注：“菩薩如來，通名導師。”佛、菩薩，唱導之師，皆可稱導師。
⑨超遙：遙遠貌。阮籍《請思賦》：“超遙茫渺，不能究其所在。”塵昏：左思《吳都賦》：“紅塵晝昏。”
【譯文】：
人的結習從無開始，淪落沉溺窮盡了苦難之源。
輪回成為今世的人形時，才徹悟三種解脫的空門。
華堂中開辟一塊潔凈的地域，佛的圖像清晰而且細微。
堂中焚燒清泠的檀香，誦唱著微妙的佛經(jīng)。
我叩首拜謝唱經(jīng)的法師，遙遙地懺悔在紅塵中的昏聵。
【賞析】：
本詩記述重修凈土院后佛堂修飾一新及詩人參與佛事的情景，抒發(fā)了詩人崇佛的心態(tài)。前四句為第一層：“結習自無始，淪溺窮苦源。流形及茲世，始悟三空門。”以議論開始，直接切題，從人生的苦難輪回中領悟到三種解脫的空門，即“我空、法空、空空”的佛道。二至八句為第二層：“華堂開凈域，圖像煥且繁。清冷焚眾香，微妙歌法言。”細膩地描繪了在凈土堂做佛事的情景：華堂的凈土，清晰的佛像，焚燒的檀香，誦唱的佛經(jīng)，歷歷在目，聲聲入耳。結尾兩句“稽首媿導師，超遙謝塵昏”，詩人叩首拜謝唱經(jīng)的法師，遙遙地向他懺悔自己在紅塵中的昏聵。他要拋棄人世欲望的種種煩惱，向往不生不死的涅槃之門；詩人還相信西方凈土——極樂世界，可見他受佛教的影響已到了執(zhí)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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