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凈沙·秋思》的蒙太奇手法漫談

2024-06-23 好文

　　元代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小令，自從問世以來，傳唱不絕，一直為初中語文教材的必選篇目，為何它擁有如此大的魅力呢？

　　從形式上看。小令中前九個都是名詞，倘若僅僅看單個名詞也無甚趣味，然這些名詞一旦組合，便趣味橫生，一經讀出，它猶如一幅優美的畫圖，浮現在我們的腦海中；我們可以想象出在那遙遠的特定的年代里，可以再現那時的情景，深深體味到旅人那份孤寂的，而又無奈的思鄉之情。

　　其中，前九個景物，都采用了名詞，如今這種手法稱之為“蒙太奇”手法。其實，它是古詩詞的常用表現方法，其名稱肇始于法國，“蒙太奇”是將靜止的物體剪輯，組合成為動態的景觀；實際上“蒙太奇”原為建筑學術語，有剪輯和組合之意。后廣泛運用于電影，它是電影導演的重要表現方法之一，為表現影片的主題思想，把許多鏡頭組織起來，便構成一個前后連貫，首尾完整的電影片。后來，它便被移植運用到文學中。

　　因此，運用“蒙太奇”手法，根據當時的意境，我們的眼前可能會還原當時情景，出現如下一幅畫卷：

　　一條荒涼冷僻的驛道，驛道兩旁，荊棘叢生，卻已失去了生氣，它一直延伸到驛道的盡頭。一條條長長的枯藤纏繞在樹上。這是棵早已褪了綠色、飽經風霜的老樹；樹葉枯黃，在西風中紛紛灑落，有的還打著旋兒，仿佛和秋風嬉戲。

　　“哇，哇……”一只歸巢的烏鴉，在黃昏中拍打著翅膀，棲落在這棵老樹上。它的叫聲更襯托出這片古道的寂寥、空曠。古道的近旁，有一小河，河上橫著一座小橋，橋下流水潺潺；橋畔的遠處，稀稀疏疏地坐落著幾戶人家，人家的屋頂上正冒著縷縷炊煙。或許此為歸隱者的住處吧。

　　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耷拉著頭，艱難而緩緩地行進，老馬身上坐著一位游子，衣服陳舊，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灑落在枯藤老樹上的最后一抹落日余輝，已漸漸消逝。漂泊憂傷的游子，你來自何方？人在天涯的你，在這凄涼的古道上，你想起了什么？這嗒嗒的馬蹄聲，是嘆息，是催人行進的鼓點，還是個美麗的錯誤？

　　其實，在中國古代的詩詞曲中，此種手法早已有之。

　　如晚唐著名詩人溫庭筠《商山早行》中，“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詩句，讀到這兩句詩時，我們腦海中可能閃現如下一幅畫面：

　　天剛蒙蒙亮，西天角還掛著一彎新月。荒郊野嶺外，新月的微光披灑在用茅草搭建的簡陋的旅舍上，遠處的雞叫聲此起彼伏，直灌耳膜，夜宿的旅客在聽到催著起床的號角后，匆匆起床，急忙洗漱完，繼續趕路。剛一出門，方感天氣奇冷，沁人心脾，徹骨生寒，凍得瑟瑟發抖。但人要繼續前行，只瞧見木板橋上的白白的降霜，已被踏成片片足印。那是遠游的旅人留下的履跡。

　　而當讀到愛國詩人陸游《書憤》詩句“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時，又會讓我們的思緒隨著詩人的詩句飄向了久遠的年代：

　　夜闌人靜，大雪紛飛，南宋的將士們戎裝出發，登上了高大的戰艦，浩浩蕩蕩，殺向前線。不一會兒，開拔到了長江之濱的軍事重鎮——瓜洲渡口，將士們同仇敵愾，奮勇殺敵，把來犯的金兵打得狼狽而逃。秋風中，獵獵旌旗，嘯嘯馬鳴。南宋兵士全副武裝，騎上配有鐵甲的戰馬，揮鞭西進，萬馬齊喑，戰士們如乘風般奔赴到西北軍事重鎮——寶雞的大散關口。殺得敵軍抱頭鼠竄。

　　綜上所述，詩（曲）中，使用一連串的名詞，并未使用一個動詞的蒙太奇手法，可謂“靜若處子”，但詩（曲）的意象所組成的圖畫卻給人一種跳動的畫面，可謂“動若脫兔”，映入我們的眼簾，讓我們去想象，去回味詩（曲）所帶來的那份特別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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