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我活了什么，在這一路上滾動，沾滿了一身的灰，澆熄了狂熱的夢。
——題記
蟲吟如泣，又是一個靜謐的夜晚，這樣的夜晚再熟悉不過了，大家都埋頭在小山似的書堆里，也我不例外。偶爾一抬頭，看見班主任在門上貼著日歷，以及那幾個夸張的紅色大字“江門統考”。我嘆了口氣，繼續埋頭于“小山”中。教室里像死了般寂靜，偶爾有課代表喊一句：“XX作業時間”，教室才“活”過來——是翻書的聲音。
時間飛逝，一個星期又過去了，大家都歡呼著向門口跑去，我慢騰騰地收拾著書包，心想著離期末又近了一個星期。回到家，妹妹笑著張開雙臂向我跑來，她踮起腳尖，仰著小臉熱切地要我抱。我抱起她，她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張我用過的草稿紙，拿在手上玩。她的小手緊緊地攥著稿紙，使勁地搖，然后扭過頭用兒童的隱語快活地向我匯報。媽媽在飯廳喊開飯了，我拿下妹妹手中的紙，說：“小貝貝，你以后也會學的，不急。”妹妹在我懷里扭動著小身子，咯咯大笑。
晚飯過后，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做作業，門外不時傳來妹妹的笑聲。我眼前是一張演算得滿滿的稿紙，我和那道數學題已經糾纏了半個多小時了。門內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時間像一個固執的老人，腳步不緊不慢卻一直向前走著。十一點了，我終于從題海中掙扎出來。關了燈，在黑暗中摸索著上了床。一整個晚上，我都輾轉難眠，耳旁一直回蕩著妹妹的笑聲。是的，我是羨慕她，羨慕她可以無拘無束地笑。那種爽朗的笑聲，我多久沒有過了？
每天都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當然會有埋怨，我甚至認為，我現在的生活完全違背了生命的本質和靈魂——純粹和快樂。每天晚上，我都會在靜謐中感受到血管在頸上蹦蹦地跳動。我摸著血管，這就是最原始的東西，原來這個溫熱的跳動就是活著。
有時也會覺得有種挫敗感，我不知道自己每天的努力有沒有意義，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我就像是一只趴在玻璃窗上的蒼蠅，眼前一片光亮卻找不到出路。我似乎聞到了自己身上有一股失敗者的味道——在動物界，你知道，只要你散發這樣的氣味，幾乎就意味著沒有指望了，很快，很快，就會被盯上，毫不留情地被撲倒在地上。
人開始往往是為夢想而忙，后來卻因為忙碌而失去了夢想。慶幸的是，我的心中一直還存在著夢想。它就像是一粒種子，只要有一縷陽光，一滴水，它就能抓住這縷陽光，汲取這滴水，萌發起來，茁壯起來，燦爛起來……
我突然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并不是純粹和快樂，而是不斷踉踉蹌蹌地受傷，不斷地摔跟頭，然后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成長。
有點涼意了，我伸手抓過被子蓋在身上。睡意朦朧間，我看到有個小小的逆光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向我走來，然后慢慢長成一個大大的身影，步履穩健地，自信地走到我面前……
當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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