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送了一只小烏龜，養了已經半年了，一直都是丈夫在照顧它。快過年了，忽見魚缸里的水面上有一些白色的漂浮物，想著該是換水了，于是便幫著給龜換水、刷洗一番。
小龜本來逍遙地在水中伸展著四肢，可我剛一走近，它便迅速縮進了龜殼。那堅硬的綠殼像是一塊墨綠色的“巖石”，仿佛是經過多年水流的磨礪，變得光滑細膩，并且生出了漂亮規則的紋飾圖案。橢圓的綠石靜靜地呆在水底，底部淺黃的裙邊周遭輕輕地泛出漣漪，那是小龜的四肢在殼下試探。我小心地將它拿起，龜兒在殼里的身體立即便縮得更緊了，整個龜殼也仿佛變小了一圈。我拿著軟刷輕輕地給它刷洗，殼上滑膩的附著物會堵塞它呼吸吧。隨著毛刷的梳洗，龜兒似乎也感覺到了舒適，縮緊的身體好似漸漸放松了些，略微動動。
清洗好魚缸，將它放回。它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悠閑，不緊不慢地伸伸腿腳，探探腦袋，動作緩慢地在水里漂移；或者就那么待著，保持一個姿勢很久，仿佛街頭的行為藝術，又像是個安靜打坐的僧者，寧靜淡泊，無欲無求。
我想龜一定就是這樣一種安靜的生物，膽小的它并不會有任何攻擊性，遇上問題除了縮進殼里別無他法，一生也不會有什么波瀾起伏吧。
晚上，丈夫給龜投放了泥鰍，我看到了龜的另一面。
兩條靈動的泥鰍在水里竄來竄去，和安靜的龜形成了對比。我猜烏龜一定吃不到泥鰍，除非等到泥鰍游不動將死的時候。泥鰍在烏龜的身旁來來回回，瀟灑自在，仿佛在挑釁這個行動遲緩的家伙。龜隨著泥鰍的游動，也移動著目光，腦袋隨著轉動，可是并不快速。烏龜的四肢開始游動了，它隨著泥鰍變換著方向，可動作還是龜速，加之身體背了個龜殼，更顯得笨重，還時不時在玻璃缸壁上磕碰出“篤、篤”的聲音。
我不禁暗笑，認為龜是自不量力。
龜還是從容不迫地運動著，不知何時它竟然把一條泥鰍逼到魚缸的一角。泥鰍還是那么靈活，可不知怎么一下子竟被伸長脖子的龜叼了個正著。那個動作迅速準確，甚至快得看不清楚。看清楚的只是龜嘴里橫著一條滑膩的、掙扎著的泥鰍，以及水面泛起的渾濁水花。龜又恢復了它的從容，緊緊地咬著泥鰍，倒騰著方向，直到確認獵物已經完全死去。龜慢慢地松開口，找到泥鰍尾部開始進食，很快兩寸長的泥鰍就從龜的嘴邊消失了。龜滿足地抻抻脖梗，像是為了讓泥鰍順下咽喉。它慢慢地在水中游弋著，漸漸恢復了原有的安靜，仿佛又在打坐了。
我以為龜就是這樣一個恬靜溫和的修行者，無論在水里還是陸上，都能找到自己美好的家園；其實龜還是個智者，懂得積淀和勃發，生活的從容不迫，怡然自得。在靜的時候克制欲望，似乎知道“欲不可縱，縱則成災”；在動的時候我行我素，似乎了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從龜的靜和動，我們似乎也能有所收獲。
寫后小記：一直都沒有太多的注意到家里養的龜，直到女兒那天拍了照片，動筆寫起烏龜來，我才仔細關注了它。說實話，我原來并不覺得烏龜有什么可寫的，就是外貌形態動作而已。不想寫，可寒假在女兒面前夸了海口，寫不好也要兌現，將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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