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人才市場
愚公和精衛
都是被淘汰的對象
他們的效率實在太低
神仙祖祖輩輩都不能實現的愿望
對于現代科技
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孩子們搗毀鳥巢的游戲
遠遠不夠刺激
推土機突突突地吼叫幾聲
就能將一棵棵大樹連根拔起
眨眼之間
山被推倒了
海被填平了
一根根樓房
便噼里啪啦地長了出來
天空越來越低
云在眼皮底下飄來飄去
是誰的帽子
在仰望樓頂時
掉到了地上去
鳥兒驚恐萬狀地逃到了郊外的樹林里去
沒來得及逃走的
便躲到公園和路邊的樹上
并慢慢地試探著與人交際
學會品嘗吃剩的饅頭和掉在地上的米粒
有的被頑皮的孩子
折騰來折騰去
被弄掉羽毛是不須說的
有的還被折斷了腳和翅膀
還有的甚至丟掉了生命永遠地離開了鳥世
更有不幸的
卻成了牙齒的犧牲品
大大小小的車輛
爭先恐后地放著臭屁
高高的煙囪也蹶起屁股
把黑色的`臭屁放到了天上去
城市不斷地向春天發出邀請
卻又只給春天極為有限的屬地
到處都是鋼筋水泥
罪惡的花朵
綻放著血色的微笑
春天的種子很難找到棲身之地
只能在公園、陽臺和路邊的縫隙里緊縮著身子
春風于是也像流浪漢一樣在城市里徘徊
值得贊揚的是
花花草草雖然力量薄弱
但始終無怨無悔盡心盡職地
免費為人們以舊換新
用新鮮的馨香
換取人們陳舊的憂郁、眼淚以及狐臭的氣息
只是拒絕垃圾、口痰及鼻涕
二
堅硬的水泥地里
埋葬了多少外來工的汗水甚至血跡
但沒有幾個外來工被贖身成為城市的主人
絕大多數永遠都是城市的奴隸
有的到了春節
還不能和家人團聚
夢回故里
卻聽到留守老人和孩子的嘆息
外來工的聚居區
像是哪個不會玩積木的小孩
把那些低矮的樓群
橫七豎八歪歪扭扭地擠在一起
增加體溫
即使是在沒有冰雪的熾熱的夏季
一網一網的電線
在頭頂上網來網去
像名牌服裝胸前
錯亂的針腳
還異想天開
想在美麗的夜晚網住美麗的星星和美麗的月亮
白紙黑字的或印著果凍一樣的美女的臉和大腿的廣告
貼滿了電桿和墻壁
本來就不光滑的粗糙的臉
烏煙瘴氣的廉價的美味
挑逗著饑餓的鼻子和咕咕亂叫的腸胃
不甘寂寞的香蕉皮
偶爾捉弄一下沒長眼睛的腳步
沒有隔音設備
隔壁廚房
蟑螂在筷子上做健身運動的聲音
像淅瀝瀝的雨
敲擊著那根
繃得很緊的神經
一個十分費勁又好像并不蒼老的咳嗽聲
不間斷地似乎很輕松地從深夜一直響到早晨
雞鳴埋進了城市的記憶
餐車收攤回家時隆隆的車輪聲于是取代了雞鳴報曉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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