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
九月之末。秋，長途奔襲
橫跨北疆和中原大地
桂花和菊花，是它的旗幟
稻穗和果實，是它的糧草
長江天險，阻擋不了它的鐵蹄
楊柳偃旗，蟬蟲息鼓
樟樹、松樹堅守陣地
銀杏披掛黃金甲，整裝待發
深山的楓樹，已生退隱之心
流水漸退，山河漸漸遼闊
星空在孤涼的夜里，暗暗垂淚
中年的我，也藉著漸瘦的白骨
與歲月僵持
午時茶
午時，妻子在隔壁
重復播放拖鞋和高跟鞋的聲音
仿佛不知將它們如何收納
窗臺上的吊蘭
耷拉著腦袋，集體靜坐
像是又一次抗議命運的不公
我繼續被手機綁架
它閃電般的光芒，糾結、頑固
就快讓我的雙眼淪陷
書籍排排站，如小學生般乖巧
但它們的心靈已蒙上厚厚的灰塵
當高跟鞋與關門聲一同走遠
我端起一杯已泡三遍的茶
一飲而盡
圍墻上的苧麻
秋天的陽光下，苧麻的'葉片
有些喑啞，但綠意盎然
葉片間籽實累累，也綠得燦爛
它們還未曾感受秋風的利刃
仿佛春天還在上面翻滾
但我還是驚嘆它們的倔強
因為它們的土地是圍墻的石頭
和冷漠的混凝土
幾根如鐵條般的枯干
是它們已逝的兄弟
如今，它們在秋風中搖擺
似乎在上演一出生命的默片
我仿佛聽到曾經滴落的淚水
和死神降臨時猙獰的微笑
它們雖然沒有肥沃的土地
也沒有遼闊的雨水
但我相信，明年此時
依然可以聽到它們成熟的故事
秋夜帖
午夜坐在書脊上
秋風在扉頁早已形成
秋雨也在最后一頁
落下第一場的帷幕
占據分行文字空隙的
是我輕微的咳嗽
書中的星光和故事
比我的夜空和愛情更凄美
此刻。知了的“知了”聲已成絕響
蟋蟀病入膏肓，臥床不起
只有遠處零星的燈火
如受了風寒般晦暗
一位夜行人，如午夜的幽靈
藉著額頭發出的光亮
顛倒黑白，和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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