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卑微又如何散文

2022-09-04 散文

　　張愛玲說，愛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這種卑微的愛，讓人痛苦，讓人無奈。讓人欲罷不能。無論多么忙碌，無論多么勞累，我無法阻止自己，去思念一個人。

　　中午下班，發現自行車的后胎癟癟的，近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總是在不意間猝不及防出現，令人懊惱和沮喪。

　　這種沮喪的情緒已經持續了幾天，盡管我在辦公室里掩飾的很好。整個下午的時間，時時想起后胎破了的自行車，想起自己曾經寫過的那篇《丟棄那條舊車胎》，想著自己的自行車總不能扎一次胎就換條新的，似乎有點太奢侈。又想起那個總是想聯系卻又拼命抑制自己主動去聯系念頭的那個人，人就懶懶的，打不起精神來去修自行車。前段時間，自行車壞了，懶的修理，倒給我一個很好的借口，一天四次堅持步行上下班。并且在路上悠哉游哉的慢慢走著，從不按正點上班。別人的看法、領導的批評對我來說早已不屑一顧，我只要知道，自己還有一段路可以從容的走，而且還擁有走路的這一點點的空間就好。

　　下午下班，堅持校對完去年就完稿的《告別純真》，已近晚上七點。出得公司大門，到處是燈火通明，還有或遠或近，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這才想起，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三，我們這里的風俗是這一天是社神的節日，打發上年的灶王一爺上天，請下來年的新任灶王一爺提前任職，以企得來年五谷豐登，灶臺上伙食豐盛。在老家從新灶王一爺就職的第一天起，家家戶戶就開始蒸饅頭、蒸棗糕、發糕、炸丸子、炸姜絲、炸魚塊、炸藕條等，進而燉骨頭、煮大一肉、包餃子，總之，一直到年三十，人們把日程排的滿滿的，一直在忙年，忙著準備各種各樣的吃食，簇新的灶王一爺端坐在灶臺旁，日日都可以享用到人們敬獻的美味。

　　辭舊迎新，新的一年又要來臨了。在這種到處都是歡天喜地的節日氣氛中，我卻沒有一丁點兒的喜悅之情。過新年就意味著我又老了一歲，就意味著我在人們心中的天平上的分量又輕了許多，和我一日益增加的對那個人的思念和絕望正好相反。

　　人們世俗的眼中，似乎人人都有一份重量，只是我這樣的單身女人，分量不足而已。我剛離婚時，盡管人們談論的語言閃爍其詞，語氣委婉。但我還是能敏銳的察覺到暗藏在里面尖銳的芒刺狠狠的刺疼了我。這也是我一貫堅持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絕不輕易的再去嘗試的原因。

　　可是理論上的明明知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的道理，實踐中總還是經不起勸說，還有心里自己想看看自己是否還有魅力所在的躍躍欲試，見了有限的幾個。見一次就如同被剝光了一次，年齡、長相、收入、家庭、學歷、孩子、社會關系、為人處世、是否勤勞、是否節儉、是否孝順等等等等，就如同菜場上在挑減青菜的老嫩或肉食的肥瘦一樣，人們絲毫不關心這是在談論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還有這個血肉之軀不是木頭，有思想有感情。那桿看不見的天平一會兒偏向這方，一會兒又偏向那方。自己不免在這種融洽的麻木不仁中逐漸開始懷疑自身的價值，不免在人家評頭論足的目光中瑟縮而局促，所有的自信不由被侵蝕殆盡，情緒當然是惡劣到不能再惡劣，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平復內心的寧靜。于是不免痛恨自己的軟弱和動搖，對自己的不堅持追悔莫及。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自己的堅持，并沒有給自己天平的這一端增加一分重量，所有的修學也變得一文不值。隨著年齡的增長，如同過期的期貨，越來越貶值了。

　　此次武裝上陣，亦是一敗涂地。都過去好幾天了，這種惡劣的情緒，總也驅趕不走。就想借著每天上下班的步行來調整心緒。一天二十四小時，除去吃飯睡覺，班上的時間是工作的，回家的時間是老人和孩子的，只有這在路上的刻意延長的半個小時是自己的。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明明快走幾步能過去的，我卻不由自主的遲疑了腳步，人就站在路中間停了下來。身前身后，小汽車大汽車鳴叫著喇叭閃亮著燈風馳而過，他們肯定以為路中間站著的是一個瘋子。

　　是的，我已經瘋了，被生活逼瘋了，被我自己逼瘋了。無論如何，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可是在沮喪和挫敗的低落情緒里，又不爭氣的拼命的思念一個人。我就是那個徹頭徹尾，陷落在那份卑微而絕望的愛里，迷失了自我的瘋子。

　　沒有分手的時候也是沒有明確的時候，只是相互都覺得那就是愛，還一廂情愿的認為那就是天長地久，以為擁有他的愛是所有理所當然中的最理所當然，從不知道珍惜。等他離去了，才知道痛失這一輩子相伴的人。痛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好好的抓住他，他決定去留的時候沒有挽留他，只是選擇沉默，讓他自己做決定。雖然現在也懷疑自己當初是否真能留得住他，也后怕自己面對挽留他之后他執意離開的絕望。可是現在，不管怎樣，哪怕是騙自己，還是希望當時他說，我會一直愛你，我會一直等你，我會陪你一直到老，盡管他走的時候無聲無息，盡管他現在一直陪在別人的身邊。

　　急急忙忙的找個人嫁掉，填補那份內心的缺失，卻不知道，有些洞是越補越大的。在新婚的前夜，和自己溫一存軟語極盡纏一綿的，盡是那個人的影子，哭泣著醒來，卻躺在陌生的新郎懷里。拿婚姻當賭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注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注定要傷的遍體鱗傷，注定要輸的血本無歸。

　　然后就是不停地自我戕害，酗酒熬夜，在朦朧中醒來，默默流著眼淚絕望的思念著那個最初離開自己的人，盼望著他的家庭出現問題，盼望著有一天他回到這個城市，盼望著他回到自己的身邊來。可是當陽光普照的白天，接到他的電話，又一本正經的為他解說著他的苦惱，假裝大度的開導他，假裝希望他過得好，其實內心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撂下電話，捂著笑得僵硬的臉，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假臉扯下一層。

　　然后就是不停的被人待價而沽，因為不想表現的古怪孤僻，不想被人列為異類，不想被邊緣化，即使在內心里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還是強裝笑顏，在別人的好心安排和策劃下，粉墨登場，只是這樣的登場亮相，光芒越來越暗淡，掌聲越來越寂寥。我知道，我的所謂的身價正在飛速的貶值。即使沒有抱什么幻想，可是這種種的境遇卻實實在在的讓人沮喪，深受打擊。

　　惡劣的情緒會一直延伸很久，我說自己已經提前更年，遭到不太多的反駁，這就是我的自知之明。惡劣的情緒，暴躁的脾氣、喜怒形于色*的作派，哪里是一個應該已經成熟一女人的表現，我無法容忍從別人口中說出這個事實，我要搶占先機，表現我的大度和裝出來的滿不在乎。我要提前更，想更多久就更多久，更到我真正能夠面對。可是，可能嗎？我自己也懷疑。

　　下班的路這么長，回到家也沒有一個依靠的臂膀，在家里，撕去偽裝，我不想要強，我就想要他的臂膀，為什么這么冷的天他不來一聲問候，為什么要讓他心安理得的享受人生，我卻要在背后默默卑微的想念，還裝著沒有這回事。為什么當初拋下我就走，你真的就愛那個給你工作的女子，你真的就愛那個給你生了孩子還和你的母親打架的潑婦。我恨你，我一直恨你，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的整個人生。你懇求我不要恨你，我輕描淡寫的說，我從沒有恨過你，只是因為我不敢承認，我恨你是因為我還愛著你，一直愛著你這樣一個混蛋。

　　在寒冷的風里，我站在燈火通明的十字路口中間，像個瘋子一樣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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