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岡散文

2022-09-01 散文

　　一

　　久居于鋼筋水泥的城市，面對朝六晚十快節奏而忙碌的生活，特別希冀和渴盼回歸自然，與萬化冥合，使身心得到皈依和清寧。

　　難得的國慶假日，一個秋高氣爽的天氣，正適合出游。因牢記“父母在，不遠游”的遺訓，決定在回鄉之際，往陽谷走一遭，去游賞一下因《水滸傳》而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武松打虎處——景陽岡。

　　景陽岡位于陽谷縣城東16公里處的張秋鎮境內。到達陽谷縣城后沒有停留，沿景陽路驅車直奔景陽岡駛去。

　　回想起童稚時，特別癡迷于82版的電視劇《水滸》，其中武松打虎等經典情節，至今記憶猶新，歷歷在目。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急俠好義、扶危救困的武松形象，是那個物質匱乏年代里，給孩童注入的一股最好的思想啟蒙教育。

　　一路上不時有旅游景點的標識牌映入眼簾，彰顯出當地對旅游業的重視。但前行的車輛稀疏寥落，并沒有川流不息交通擁堵的現象。路旁栽種的不是司空見慣的挺拔白楊，而是婀娜曼妙的垂柳，搖曳出一抹別樣的風韻。田野上，已消失了金黃豐腴的豐收圖景，呈現出一派空曠、遼遠的意境。

　　在張秋鎮西面的丁字路口北行，一塊巨大的“景陽岡”青石牌坊豁然展現眼前。繼續前行，車輛行人繁多起來，路東是人煙稠密的鄉村居所。穿行在尋常百姓之家附近，我想象不出哪里會乍現一片沙丘起伏，雜草叢生，林蔭蔽日，虎嘯聲聲的荒野景象。

　　正在左右張望之際，路東一個木柱灰瓦牌坊式的大門躍入眼簾，它古樸典雅，上面書寫“景陽岡”三個綠瑩瑩大字，幽幽透露出一種滄桑古意。加上院內林木郁郁蔥蔥，令人頓生喜愛和神往之情。

　　二

　　走進景區大門，徑直東行。沿著蜿蜒曲折的小徑，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迎面望見一個古色古香的酒店，門前整齊擺放一溜酒壇，拐角處挑一面白色酒旗，上面書寫“三碗不過岡”五個黑體大字，在檐前火紅燈籠和斑駁光影的映襯下，異常醒目鮮明。

　　遙想當年武松路過此處，正是喝了十八碗的透瓶香，豪氣干云，打死了那只吊睛白額猛虎，為百姓除了害。此時正有幾個游客坐在店內端著老式海碗，盡情體味著當年武松大碗喝酒的豪邁。更多的人則在店外酒旗旁合影留念。

　　離開“三碗不過岡”酒店，繼續在蔥蘢林木中前行。前方有一個高出地面的土臺，上面就是武松當年醉酒之后途經的山神廟，屬于單檐式青磚灰瓦結構。據說山神廟始建宋朝，明代重修，距今三百多年歷史，廟內正中供奉的是護家神，左右是水火二神，四周配有魚水壁畫，寓意風調雨順，保佑一方水土平安。廟旁依《水滸傳》中的描寫貼著“陽谷縣示”，提醒過岡之人留心老虎。廟前有參天古木和題寫“景陽岡”三個大字的石碑。

　　沿山神廟西側北行，很快置身在重重疊疊、錯落有致的碑林之中。聽導游介紹，因武松打虎的故事廣為流傳，故很多名人雅士來到景陽岡參觀、旅游，他們大都在此題詞、賦詩，后來刻石立碑，漸成現在的碑林規模。漫步徘徊其間，欣賞并觸摸著或瀟灑俊逸，或遒勁有力的字體，深深沉浸在名人薈萃的書法藝術中而不舍離去。

　　自碑林繼續北行，樹林陰翳，草木叢生，鳥兒啁啾，微風習習，令人感到清涼透骨。途經猴山、箭場，作短暫逗留后，然后來到游人較多的虎園地帶。

　　透過鐵柵欄，看到籠里的老虎慵懶地臥在一角，面對不時呵斥、挑逗它的游客，斑斕的面孔顯得無動于衷。或許長年的囚禁早已讓它失去威風凜凜的雄姿和石破天驚般的咆哮，它安逸的活在這里，只不過成為人們緬懷打虎英雄武松的一種陪襯和點綴。想到它的先輩成就了武松打虎的一段佳話，而它又不得不在這里為延續這段佳話而茍延殘喘地度過余生，竟不免唏噓慨嘆，有些悵然若失。

　　三

　　由虎園向西信步而行，不久看到在景區北面，有一個陡立的石梯道。拾階而上，就登上了景陽岡的最高點——武松廟。佇立山門前，向遠處俯瞰，風兒陣陣，綠波涌動，此起彼伏。恍惚間，仿若踩起凌波微步，在高高低低的樹尖上飛來蕩去。

　　跨進山門，步入一個青磚灰瓦砌就的方正庭院，聳立眼前的是一座歇山式建筑的廟宇。殿門上方高懸的匾額上，有“雄風浩蕩”四個金字，殿門左右的柱子上懸掛一副“錚錚鐵骨頂天立地，凜凜人杰呼風喚雨”對聯，讓人頓感武松的浩然正氣充盈天地間。

　　進入殿內，迎面看到的是高大的武松坐像，剛健勇武，威風凜然，像上方懸掛“勛業昭彰”四字匾。在周圍的墻壁上，飾有一組木質彩刻壁畫。移步景換，少林寺學藝、替天行道、景陽岡打虎、斗殺西門慶、大鬧快活林、血濺鴛鴦樓等畫面，栩栩如生地展現在面前，讓我們對武松行俠仗義曲折而悲壯的一生，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

　　在庭院的東面，有一塊被玻璃罩著的“武松打虎處”石碑。據著名金石專家考證，此碑為南宋初年所立，而武松打虎的故事發生在北宋末年，相距只有幾十年的時間，這也成為“武松打虎，確有其事”的歷史見證。在西面，掛有一個碩大的古鐘。當它被撞擊時，那清脆悠揚的聲音，回蕩在山林中，仿佛把人帶入一種靜謐空靈的禪境。

　　尤為驚喜的是，在緊靠武松廟的北側留有一條觀光小道，這里風景真是獨好。微風輕拂，涼爽怡人，身旁的紅葉翩躚如蝶。憑欄遠眺，綠樹起伏有致，高低疊翠，依稀可見一方波平如鏡的湖水，水上小亭精美絕倫，不時有白色鷗鳥在湖上低回盤旋，翩然起舞，讓我仿佛跌入一個如詩如畫、如夢似幻的絕美圣地。

　　下了武松廟西行，很快發現樹林北面的一灣湖水。沿湖畔小路漫行，一片秀美的景陽湖風光呈現眼前。沒有想到，在武松廟上看到的一泓碧水，竟是占據整個景區北面連成一片的大湖。眼光掠過湖面，可以隱約看到山島之巔綠樹掩映的武松廟。

　　這里遠離城市的浮華喧擾，只有三三兩兩靜默的游人悠游。藍天，碧水，亭閣，山島，水上飛鳥，以及湖中倒影，是如此妥帖和諧地映襯在一起，構成一幅自然寧謐的秋景圖。那一刻，時光仿佛靜止，我站在時光之岸，靜止如蓮，內心變得純澈、超然。

　　四

　　離開景陽湖，南行。依次游賞了虎嘯亭、武松打虎冢、武松打虎處、獵戶屋、鹿苑、虎文化展館。

　　景陽岡因武松打虎而聞名天下，所以在武松打虎處也就逗留時間較長。看著那塊歷經歲月風霜而斑駁的青石板，以及青石板旁邊那只撲臥在地的老虎雕像，眼前浮現出一幅幅畫面：武松醉意醺醺地提著哨棒，踉踉蹌蹌走來，看到一塊光撻撻的青石板后，側身而臥。一陣風吹草木“沙沙”的聲響后，從武松身后猛然跳出一只吊睛老虎。行將入睡的武松，和老虎展開了一場斗智斗勇、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斗。

　　適逢，一位游客為了真切體會武松打虎的豪情，穿上一套租來的武松服裝，手里拿著一桿棒，時而側臥在大青石上，時而拿棒朝老虎揮去，時而騎在老虎身上，擺出一副赤手空拳打虎動作，可謂是過足了一把武松打虎的癮。想到武松憑借高超武藝、一身虎膽，最終將老虎打死，我也頓出一股沖天豪氣，直到學著武松打虎的動作拍了幾張像，才意猶未盡地離開這里。

　　虎文化展館是游覽的最后一處景點。據說，這是陽谷縣投資近200萬元興建的，也為是我國目前唯一一所以虎文化為展示主題的會館。漫步館內，造型逼真、各具情態的虎模型，從遠古到現代栩栩如生的虎浮雕，以及虎的詞匯、成語、典故、詩語、歇后語等豐富多彩的虎文化，讓人眼界洞開，頗為受益。

　　從虎文化展館出來，回到了景區大門。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中，望著這片沙岡連綿、綠意幽幽的景陽岡，突然感到有些留戀和依依不舍。相較于人流如織的名山大川，我更愿漫步于荒野幽僻之地，探尋并觸摸那些散落在歷史風煙深處的文化遺跡。

　　景陽岡一游，浸潤了精神，豐盈了積淀，滌盡了如塵的煩擾。在思索和體悟中，我踏上回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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