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河春韻散文

2021-07-04 散文

　　一、鹽河的春雨

　　如果你想看春雨，就來鹽河吧。鹽河的春雨溫潤綿長，沁人心脾。

　　猴年開局，氣溫似乎有點不大尋常，像猴子的脾性，忽冷忽熱，從零下15°c的極度嚴(yán)寒，快速上升到攝氏26°c的暴熱，打亂了節(jié)氣的正常變化，也打亂了人們按部就班的生活節(jié)奏，剛剛把所有能御寒的衣服裹在身上，一轉(zhuǎn)眼，又迫不及待地褪去全部的臃腫，只穿單衣薄衫甩著膀子，連一個簡單的過度都沒有。

　　這樣急遽變化的氣候，驚險刺激，如同坐過山車，但興奮之后，是疲倦，是無所適從，是身體的種種不適。

　　幸虧，有了這場及時調(diào)和的春雨。

　　雨是半夜開始下的，落在房頂?shù)耐咂希班坂邸庇新暋Ｏ肫鹪娙硕鸥Α洞阂瓜灿辍返脑姡@場春雨雖然也在夜里來，卻沒有風(fēng)的陪伴。好像一個人輕手輕腳，宛若小貓的腳掂過瓦片；像是溫文儒雅的君子輕扣門環(huán)，想告訴有心的人：今夜，我來了。

　　很想去看看春雨中鹽河的樣子，于是，就起了個大早，撐著傘，頂著春雨奔向鹽河去了。

　　清晨，煙雨蒙蒙的鹽河靜默得像是一幅水墨畫，立在河邊，有那么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生在何時，這幅山水畫好像在哪里見過，似曾相識，是居然的《溪山蘭若》？是趙孟頫的《水村圖》？是郭熙的《早春》？以前只能在畫冊上欣賞的文人畫家的作品，現(xiàn)在真真切切地就呈現(xiàn)在眼前。

　　沿著鹽河邊的甬道走，雨點不離不棄地跟著，在傘頂上啪啪噠噠響著，旁邊的河面像是一塊偌大的顯示屏，無數(shù)個雨點在歡快地跳躍，像詩，一行一行，你靜心去讀，總也讀不完，那河面有多長，那詩就有多長。甬道邊的樹林比平時更加幽靜，幽靜得只有春雨滴落的聲響。早幾天還裸露的地面已經(jīng)是青草茸茸，有不知名的小花點綴其中，紅的、黃的、紫的，五彩斑斕，鮮艷漂亮。多情的春雨是不會忘記它們的，雨水挨過撫摸它們的頭，淅淅瀝瀝的。宋朝詩人楊萬里有《芭蕉雨》的詩，是描寫秋雨觸打芭蕉的：“芭蕉得雨便欣然，終夜作聲清更妍。細(xì)聲巧學(xué)蠅觸紙，大聲鏘若山落泉。三點五點俱可聽，萬籟不生秋夕靜。芭蕉自喜人自愁，不如西風(fēng)收卻雨即休。”詩寫得形象生動，只是秋風(fēng)秋雨愁煞人，增添了詩人無限的落寞，恨不能西風(fēng)能把雨停住，它沒有這春雨敲打春天的清脆悅耳聲音，像少男少女的郎朗笑聲，充滿了無限的希望。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這雨聲始終陪伴在身邊，雨水洗過的鹽河，比以前更靚麗了，甬道、護(hù)欄、路燈一塵不染。河邊的樹是人工栽植的各種景觀樹，雖然高低不同，但都顯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半人高的石蠟樹葉上沾著點點雨滴，欲滴未滴。這些樹仿佛還沒有從春夢中醒來，睡眼惺忪的樣子。

　　抬望眼去，鹽河那邊，是一大片青郁郁的麥野，因為離得遠(yuǎn)，看不清細(xì)細(xì)的雨線，那細(xì)雨已經(jīng)幻化成迷蒙的霧嵐，煙雨迷蒙中有農(nóng)人忙碌的身影，他們要趁這知時節(jié)的好雨，要把追青的化肥撒下去。人勤春早，他們立在輕蒙細(xì)籠的春雨里，立在碧綠無際的田野里，播撒著汗水，播撒著希望。

　　“春雨貴如油。”這場春雨如甘霖，滋養(yǎng)了久旱的大地，對鹽河畔的農(nóng)人來說實在是一場難得的及時雨。

　　二、張店老鹽河

　　到張店鎮(zhèn)采風(fēng)，印象最深的就是老鹽河。

　　4月29日，縣內(nèi)的文友應(yīng)張店小學(xué)高校長之邀，組織14人赴張店鎮(zhèn)采風(fēng)。張店是歷史古鎮(zhèn)，又是革命老區(qū)，境內(nèi)河流縱橫，民風(fēng)淳樸，景色怡人，早就向往了，今承校長相邀，又有主席領(lǐng)隊，焉有不去之理？

　　那天下午，春和景明，陽光煦暖，文友們步履輕松、神清氣爽。這樣的春光春色，最適宜滋養(yǎng)干涸的心田，也最讓人記得這景色的好、這群文友的好、這日子的好。

　　還沒走近張店小學(xué)，就傳來了學(xué)生瑯瑯的讀書聲，高校長、宋主任早就在校門口迎接了，大家輕手輕腳，生怕打攪用心苦讀的孩子，悄悄來到二層辦公樓上，坐下，聽高校長、宋主任介紹張店的歷史人文、自然景觀和張店的`鹽河。說到激動處，高校長突然站起來，說我們學(xué)校就緊貼鹽河邊。果然，站在辦公樓的走廊上，西望，鹽河如一條碧綠的綢帶飄在眼前，一座東西走向的彩虹橋，橫臥鹽河之上。大橋取名“便民橋”，雖沒有詩情畫意，卻暖人心扉。

　　接著，大家隨高校長、宋主任走上了大橋，看鹽河里來來往往忙碌的貨船，看河兩邊蔥郁的樹木，紛紛拿出手機(jī)取景拍照。高校長說，這是新鹽河，時間不長，是適應(yīng)現(xiàn)代繁忙貨物運輸后開挖的，西邊還有一段老鹽河，是原先的河道，現(xiàn)在很少走運輸船了，還保留原汁原味的景色。為讓大家玩得盡興，細(xì)心的高校長還專門找來一只渡船帶大家去游覽。

　　在新鹽河和老鹽河之間，是一條長50多米的張店老街。高校長說，老街原來比較長，開挖新鹽河時，大部分人家都搬遷到河?xùn)|去了，只留下這一截承載著古鎮(zhèn)的記憶。老街兩邊房屋一律泥墻灰瓦，只有幾戶有人居住，余者皆屋門緊鎖、墻體斑駁，有幾家屋墻已經(jīng)傾塌，草從坍塌的磚瓦間鉆出，瘋瘋地覆蓋著。一河之隔，兩種景象，仿佛穿越時間的隧道，感受著古鎮(zhèn)的今天和昨日。

　　一條渡船靜靜地泊在老鹽河碼頭，大家魚貫上船。馬達(dá)聲聲，載著我們向老鹽河更深處漫溯。和新鹽河船來船往相比，老鹽河顯得寧靜、安詳，像一位經(jīng)歷太多世事滄桑的老人，平和地度著日月時光。機(jī)船“突突”地響起來劃開墨綠的水面，激起層層白白的浪花涌向岸邊，心頭也隨之泛起浪花朵朵。

　　目光所觸，皆是綠色，水草是探頭探腦的綠，蘆葦是尖尖細(xì)細(xì)的綠，樹木是枝枝椏椏的綠，河堤是滿坡滿坎的綠，河水是潑來灑來的綠。綠的世界里，就生了一份清靜，就有了一份舒緩，最宜將一顆騷動的心安放。水鳥不聲不響地在河邊覓食，蜻蜓安安靜靜停留在蘆葦葉上，岸邊的老人不疾不徐忙著農(nóng)活，樹影后的農(nóng)舍，依著老鹽河，散散落落，若隱若現(xiàn)。看著這靜美如畫的景色，我的心里似乎也貯著一片純凈的綠。

　　此刻，耳邊似乎響起黃耀明的歌聲：“滴翠飛紅香風(fēng)撲面，醉春色冉冉露笑顏，山光水影萬化千變，無限情悄悄落人間，良辰美景似水流年，想無限旖旎風(fēng)光，怕蕩在水中央......”眼前這景、這水、這人家、這原生態(tài)的美，是大自然無償賜予人類的，可我心中隱隱有一絲愧疚感，我們的紛紛擾攘，以及帶來的俗世的塵埃，對這純凈的老鹽河，有沒有一種褻瀆？

　　還好，老鹽河并不太長，彎了幾道彎，就是高高大大的河閘，就是熙熙攘攘等待過閘的船民。他們從新開的鹽河那邊來，是否知道這邊還有一條老鹽河，以及老鹽河的靜和美？

　　我們是知道的，但也不敢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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