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那片遼闊經(jīng)典優(yōu)美散文

2021-06-29 散文

　　在我的記憶里，不經(jīng)意間總會閃現(xiàn)出那一簾窗花，于是就想起掛在門前、屋檐下、窗子旁顏色各異的窗花的回憶。窗花，總感覺它與春有關，與鄉(xiāng)情有關，父母有關，與愛有關。

　　——題記

　　一

　　很久，我沒有寫母親了。

　　總覺得，有母親的孩子幸福才是完美的，沒有母親，再豐腴的愛也有殘缺。

　　清晨，淅淅瀝瀝的雨聲把我吵醒。外面下雨了，我拉開窗簾，望向窗外，雨不是很大，細細密密的雨滴斜射在窗玻璃上，順著玻璃流下來，形成一道不是很規(guī)則的直線。

　　外面下雨，屋里，我的心也在下雨。自己好像還在沉重離沒有走出來，眼睛里依然還有晶瑩的液體在涌動。我閉上雙眼，雙手輕輕蒙住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我的心沒有疼痛，只是有一抹淡淡的憂傷。這抹憂傷，像淡淡的海水味道，一直彌漫著整個心間。這抹憂傷，吞噬了我一直炫耀的知足與幸福，突然感覺心里空空地，怎么也幸福不起來。

　　晚上，又夢見了母親，還有舊房子里掛滿窗花的屋檐以及那棵粗大的棗樹。

　　在我的記憶里，每到過年，媽媽都要買許多窗花，那厚厚的一沓沓的窗花，形象各異，鮮艷奪目。她一個個小心地捻開，一張張的放好，然后再貼在窗戶上，屋檐下，棗樹上。一座舊房子瞬時變得生動活潑起來……

　　其實，母親已經(jīng)去世十一年了，可是，母親依然總是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

　　是我忘不掉母親的含辛茹苦的付出嗎？還是我放心不下她在那個世界里是否快樂平安？是母親放心不下最小的我是否學會了生活，還是在那個天堂里想念親人于是來夢里與我相見？

　　母親，其實我一直惦記著她在那邊的生活，我希望在人間沒有得到的幸福和快樂，沒有享受的舒心與富足，能在天堂里過的充實。

　　說實話，我不相信鬼神，可是我相信母親的那個世界里與我默默注視，盡管遙遙相隔，但是彼此的心能后穿越時空進行對話。

　　我怕在那個世界里母親會貧窮，也害怕她會孤獨，我覺得她在那個世界里一定能看到奶奶，因為奶奶是那么的疼愛母親，母親去世那天，奶奶曾在靈前老淚縱橫哭訴：兒啊，讓娘代你走��！就是這一句話，讓我銘記了十多年。

　　母親從小失去雙親，所以奶奶對母親格外疼愛，母親和奶奶的婆媳關系勝過親生母女。母親去世時，奶奶已經(jīng)九十歲了，母親的去世對奶奶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在母親走后三個月，奶奶也離開了人世。

　　所以，至今，我一直相信，母親和奶奶在那個世界，一定和奶奶生活的很好，相伴相依，關心照顧。

　　紛飛的雨花，洋洋灑灑盛開，鏗鏘的落下，嘀嗒著一顆露水的心。幽幽的思念，在心底發(fā)瘋的生長，天上人間，永遠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墻。

　　二

　　那天，去看父親。

　　父親正在院子里收拾著東西，侄子在前院蓋了樓房，院子里有些零散的垃圾還沒有清理。我一邊心疼地嗔怪父親不要弄那些活計，告訴他自會有人來管理，一邊將院子里的一根木棍拾起放到偏僻的地方，生怕年邁的父親走路不小心碰到它們。

　　父親洗好了手，陪我進屋，他拿著手巾在我跟前邊擦手邊和我說話，突然，我發(fā)現(xiàn)，父親的背駝了很多，好像再也直不起來。一下子，父親居然矮了那么多，幾乎和我身高齊平。我的心莫名的慌亂，一陣疼惜在我的血液里蔓延……

　　父親呵，曾經(jīng)，是何等的高大英俊，玉樹臨風啊，而今，滿臉的皺紋和蒼老的身影，讓我如何面對？難道這一切就是見證著歲月的滄桑似水的流年嗎？

　　父親老了，我不得不從心底里承認我從不愿意接受的現(xiàn)實，父親八十歲了，他真的老了，我無能為力的接受著四季的輪回。我越來越多的時候希望時間長久，長久，一切長久……

　　我扭頭又看到了柜子上擺放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奶奶的，一張是母親的。

　　奶奶，我沒見過她年輕時的模樣，甚至一張照片都沒有見過。但是，奶奶是我一生中見到的最善良的女人。她從來不大聲說話，即使別人犯了錯，她都是以理服人、以情感人。所以我很崇拜敬重我的.奶奶。

　　母親，是一位長的很美而且心靈手巧的女子，也是非常賢惠懂得持家的女人。母親是一個苦命的女人，經(jīng)歷那個年月，飽受生活的艱辛，與父親吵吵鬧鬧，終其一生。臨終前，沒能和我們幾個兒女說上一句話。

　　其實，母親從來不知道，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

　　后來三個月內(nèi)，這兩個女人相繼去世，我想打擊最大的莫過于父親吧！

　　到現(xiàn)在為止，她們?nèi)ナ酪呀?jīng)十一年了，這兩張照片再也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我知道這么多年，特別是夜晚，陪伴父親的，就是這兩個他生命里至關重要的女人。父親一生很孝順，所以他很愛自己的母親。而父親對于我的母親，盡管一生都是爭吵，我甚至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有愛情，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么多年父親是心懷內(nèi)疚的，他是多么想彌補那份殘缺卻已經(jīng)失去的愛啊。

　　父親雖然年齡這么大了，可是每年清明，都要親自去添墳，過年，都要親自去上墳。他從不與我們表達對這兩個女人不同的哀思，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對她們深深地愛。

　　這些年，父親不知道是忘了舊事，還是希望故事完美。每次他和小輩人說起他和母親的生活往事，都會說他們當年生活幸福，相敬如賓。

　　我想，父親，是在表達一種心愿吧！

　　七月的夜風，輕輕潛入我的窗前，我仿佛聽見，父親埋在心底的呼喚。

　　讓這個聲音，穿過黑夜，穿過時空，抵達另一個世界寂靜的居所，傳達他默默祈禱的心聲，好嗎？

　　三

　　這么久了，我不知道九泉之下的母親是不是原諒了父親，是不是不再計較曾經(jīng)的戰(zhàn)爭，是不是不再記得那些傷害以及那些傷痛……

　　我想對母親說：母親，原諒父親吧！如果父親在前生欠了你的債，那么這些年漫長時光的安靜相伴，也已經(jīng)還清壓在他心頭如大山的債務了吧？如果父親在你去世前欠了你的情，那么在你去世后的這十幾年的孤獨相守，也已經(jīng)化解那份心結恩怨了吧？

　　我還想對母親說：母親，保佑父親平安吧，有他，我們才懂得家的溫暖。有他，我們才有牽掛，才一直心甘情愿地�；丶�。其實在人世間，沒有什么值得我們耿耿縈懷，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母親，我知道，這些話說出來的，你懂，藏在心中的，你也懂。

　　我相信，如果他們重新來過，父親一定會珍惜母親，并且會好好待她。

　　父親，你是海，你是岸，你是大樹，你是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