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冬清晨，我去鳳凰商貿(mào)街買菜，穿行于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一位老太太沖我叫賣：“小伙子，回家順便捎點核桃。”“個大皮薄面飽仁油價低。”“補腦養(yǎng)生保你滿意。”我一看，她白發(fā)蒼蒼慈眉善目衣褲單薄，令我一下想起賣炭翁，本來不需要，還是走到三輪車旁，她夾了兩個核桃讓我品嘗，果然皮薄仁油，“你放心買，給你優(yōu)惠，每斤26元，別告訴其他人。”我小心翼翼地挑選，她起初為我細心挑選，隨即，快速麻利地往我袋子裝了不少，最后一稱，5斤1兩，132.6元，“算了，小伙子，第一次打交道，你給130元得了。”我美滋滋地回家向妻匯報，今天買到物美價廉的東西了。她從容地拿來家用托盤秤復稱，刻度上顯示的是4.3斤；又把核桃倒進超大盤子里觀察，大與小那么明顯；她挑選了幾個，用夾子夾開，全是壞的；她告訴我，這種核桃，連20元都不值。
我衷心佩服，半小時之內(nèi)，我跟著一位高級游擊商賈，一位神通打假專家，虛心學習過購物知識。
二
那是一個典型的北方漢子，濃眉大眼，國字臉，有神的眸子中，潛藏著一絲狡猾的聰明。與他相識于夏天買西瓜，他挑瓜技術(shù)精湛，至今存儲在我記憶中的是，那種沙甜味道。那個夏天，我每天都去他的瓜攤買瓜，至少半個，最初的瓜價是昂貴的，每斤1.5元，最后，便宜也要8毛。他總是那樣的熱情，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在我距離瓜攤還有20米遠的地方，就大聲問候：“你好，大哥，今天的瓜非常好，新疆瓜，沙瓤，保甜，不甜不要錢，帶一個回去吧，一定會得到嫂子夸獎。”我總是被他的熱情蠱惑，一次次地買瓜，雖然妻幾次勸我不要那樣頻繁了，我癡心不改。直到有一天，妻發(fā)現(xiàn)買的瓜，明顯不新鮮不甜，批評我時，我卻說，誰能保證一生不犯錯。我心依舊，繼續(xù)買瓜，我愛采購，尤愛吃瓜。后面，竟然有幾次買的瓜都不理想，妻接二連三地批評，我只好減少買瓜的熱情。
當我再次走過他的水果攤，代替熱情的是冷漠和不高興。甚至，有次我去買葡萄和獼猴桃，價位明顯高于其它店鋪，且服務態(tài)度不好，從此，我再沒有去過他的攤位。
三
這是我的一個重要親戚，三年前在我的幫助下，來航空城創(chuàng)業(yè)，開辦了一個水果店，取名誠信。她很漂亮，四十多歲，流溢出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風姿。她總是笑著，不像劉和珍君的吝嗇，亦不像如來佛的粗獷，是那樣的優(yōu)雅，那樣的迷人，那樣的靈動，有點北方佳人的感覺，還有點蒙娜麗莎笑的韻味，只不過有些清淺而已。她以精明算計掌控進貨、定價、促銷、收款等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做得頭頭是道，以美麗招徠眾多顧客，以滴水不漏的.語言，贏得顧客三回頭，生意越來越紅火，日子越過越滋潤。她杰出的經(jīng)商才華，日益得到發(fā)揮與實踐，漸漸地，她的光輝遮掩了丈夫與家人，以至于認識她的人山人海，認識她老公的門可羅雀。她對我，對一切有用的人，永遠都是不知疲倦的熱情，讓人覺得飄飄若仙。“你好，在忙什么，吃過飯了嗎？進來坐坐，喝一杯茶，歇息一下。”在她特色笑容的配合下，語言更加增色添香，數(shù)十倍地增加了表情達意的功能。
去年十月，我到她店里預定十箱蘋果，“你放心兄弟，咱們是什么關(guān)系，保證給你把家鄉(xiāng)最好最大最美的紅富士運來，絕對新鮮，你嗎，自己人，不要錢，權(quán)當是我的一點心意。”三天后，通知蘋果回來了，她纖細的玉手，親自打開一個紙箱子，“兄弟，你看，沒問題吧，個大，色紅，味甜，品嘗一個。”蘋果很甜，正宗銅川貨。我問多錢，拿出300元準備付錢，老家當時蘋果市場統(tǒng)一收購價，每斤2.8元，每箱裝10斤，每個箱子1元。她說：“問什么，不要錢，咱們什么關(guān)系，還要錢，你還用來我這里買蘋果，不要說10箱，就是20箱也給你送得起，再說，你給我?guī)土硕啻蟮拿Α！彼膽B(tài)度是那樣的誠懇，以至于我覺得自己矮小了許多，我又加了200元，硬塞給她，她堅決不要，給我退回，我又塞給她，她依然那樣堅決，一臉的不高興，我無奈，將錢放在她店里柜臺上，就逃之夭夭，她讓店員又送來2箱蘋果，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三天后，妻在1個箱子里發(fā)現(xiàn)，最底下一層蘋果大小不一。她又打開另1箱，發(fā)現(xiàn)同樣的問題，還有底層少兩個蘋果，我大吃一驚。
十天后，妻去岳母家，打開我們送的2箱蘋果，發(fā)現(xiàn)了與我家同樣的問題，我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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