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小崽兒的遐想散文

2021-06-22 散文

　　我是那只經(jīng)歷了十幾年歲月輪回的小狗崽，不，應(yīng)該叫老狗。雖然主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喚我“小崽兒”。

　　據(jù)說，如果把我們狗類的年齡（簡稱狗齡）按照人類的習慣思維加以換算，我已是將近七八十歲暮年遲遲的老朽了。

　　老狗“小崽兒”

　　別看我每天看似活蹦亂跳的，其實我和我老態(tài)龍鐘的女主人一樣，也進入人（狗）生暮年了。我們兩個暮年垂垂的老者，一人一狗，相依相伴，安度晚年。

　　這幾天，女主人又從這個家里消失了。不用猜，我都知道她到哪兒去了，所以該吃吃該喝喝靜等她的歸來。

　　但是，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到這個家，每天和主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習慣了她大嗓門的斥責聲，突然有一天，她消失了。我立馬六神無主，急得摳門抓墻，“嗷嗷”地叫個不停。

　　她還是沒有出現(xiàn)。我急切地盼著她出現(xiàn)，哪怕是罵罵咧咧嫌棄我太鬧騰也好。后來，她的兒女們到了，給我和我的同院鄰居——幾只雞、幾只兔子喂了吃食，又急急地鎖門走了。

　　如此反復(fù)幾天后，女主人回來了。我欣喜地撲向她，搖著尾巴哼哼唧唧地撒嬌耍賴。她疼愛地撫摸著我：想我了吧，小崽兒？沒關(guān)系，我住院了，你看我不又回來了。我才明白人類生病了，有一個叫做“醫(yī)院”的地方可去。

　　那天出去遛彎兒，遇上了隔壁王老頭家的花花，她剛狗齡一歲多，按人類的年齡推算，正是青春二八年華。她穿著露出四腳的大花衣，驕傲地告訴我，王老頭的孫女帶她去了一個“寵物店”，給她買了衣服，還請化妝師化妝打扮了一翻！我才知道這世道變化太大，還出了專門為我們動物們服務(wù)的“寵物店”和“寵物醫(yī)院”，甚至還有制作精美的貓糧狗糧的。

　　我估計十有八九，女主人又去了那個叫“醫(yī)院”的地方了。

　　這幾年，眼見著女主人一日日衰老了。再加上腿腳不好、眼神不好，她幾乎整天窩在家里，很少出門走親戚。

　　那臺嗚哩哇啦整天唱唱跳跳的電視機，是這個家里唯一的響動。當然，還有小院里的我和我的鄰居雞崽兒時不時制造的噪音。至于那幾只兔子，它們沒有任何存在感，從來不哼不哈。

　　女主人有兒有女，有孫子有外孫子，但是一年里很少見。女主人也有“老頭子”，只不過聽說在我來這個家之前就去世了。所以家里只有他的一張遺像，常年供奉在書柜上。

　　剛到這個家的時候，我也正值豆蔻年華，活蹦亂跳。那時，這個家里的外孫、孫子們還小，他們經(jīng)常以我為樂，追著跑著逗我玩兒，我也各種姿勢地逗他們高興。

　　后來，聽說他們?nèi)祟愰L大了，需要到一個叫做“學校”的地方讀書，這個學校隨著他們年齡的增長會離家越來越遠。

　　后來，女主人的兒女們也越來越遠，聽說他們或調(diào)動了工作，或升了官，總之都很忙很忙，難得有時間回家看看。

　　女主人倒是衣食無憂，所以我們幾個動物也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只是她很是孤單。她經(jīng)常和我說話，經(jīng)常對我故作生氣地罵罵咧咧。我知道，她只是想說說話而已，我不生氣。

　　那幾年，我正狗到青年。女主人像教育她的孫子外孫一樣，教我認字數(shù)數(shù)。一則為了討她歡心，哄她開心；二則為了嘴饞，討點兒好吃的，我努力認識了5以下的數(shù)字（一把手指頭）。

　　每年過年過節(jié)，女主人的兒女孫輩們回來。她都要讓我把這個絕活一次次地展示。其實我不屑這樣去討好他們，為了難得的其樂融融，我違心地一次次逗他們大笑。

　　當然，還有他們手里的花生豆、瓜子等堅果也引誘著我。可能是老了的緣故，我突然對肉不感興趣了，反倒愛吃堅果一類。剝皮不剝皮都可以。他們伸出手指讓我猜數(shù)字，猜中就給花生豆，很香很香的。

　　這些年，女主人越發(fā)愛嘮叨了。我也越來越不安分守己了。我常常乘著她步履蹣跚地開小院門喂我們吃食，稍不注意就跑進屋里，她也不硬趕我出去。我知道，我不如那幾只呆頭呆腦的雞乖順聽話，可是女主人一樣喜歡我的調(diào)皮好動。

　　近幾年，女主人的記憶在衰退。有時候她竟然一天一天地忘記給我們吃飯。沒辦法，每次都是我用我特有的“旺旺”聲，嗚嗚咽咽地提醒她。

　　這幾年，我的記憶也在衰退。他們回來再逗我數(shù)手指頭，我都木然響應(yīng)。我努力地想啊想啊，我到底該“旺旺”幾聲呢？就是想不起來。常常是女主人幫我解圍，她責備孩子孫子們：它老了，別難為它了。他們就興趣索然地扔一顆花生豆給我。

　　我估計，女主人連著兩天不出現(xiàn)。我的鄰居雞和兔子該著急了。我們?nèi)N不同的動物總結(jié)了個經(jīng)驗：只要女主人住院，她的兒女們就果斷地把雞和兔子都殺掉，美其名曰怕她累著，好像她的'病都是雞兔引起的一樣。

　　而女主人呢，不長記性地出院身體剛好了，就又買來雞仔兒、小兔子重新養(yǎng)起。反反復(fù)復(fù)，此起彼伏，不厭其煩，倒霉的是那些雞和兔子們，白白做了刀下鬼。

　　我嘛，當然是高枕無憂地。我是陪伴女主人的寵物，他們（雞和兔子）只是附屬品而已。

　　我知道女主人是孤單的，要不她家的電視機哪能一刻不停地響著呢。只要是兒女們的電話響起，她都會急急忙慌地接起，嘮里嘮叨地說個沒完。

　　那幾年，孫子輩們還小來家里，鬧鬧哄哄，嘰嘰喳喳，哭哭笑笑，女主人一臉的嫌棄，這幾年他們長大了，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呆的時間越來越短，她反倒稀罕了。這就是他們?nèi)祟愓f的“風水輪流轉(zhuǎn)”吧？

　　聽說外面人類的世界變化很快，生活節(jié)奏也很快。所以學習的、工作的年輕人都疲于生活壓力，沒有太多時間陪伴老人。于是，有了太多像我一樣的老狗陪伴老人。樓上妞妞（貓咪的名字）也是整天陪著她的主人的萌寵。

　　太陽出來了，這天氣一天天暖和了。春天到了，萬物復(fù)蘇，也是疾病的多發(fā)時節(jié)。其實我的腿疼病也犯了。只不過我不能表達而已。

　　懶洋洋地躺在院子里，那幾只雞和兔子不時地過來叨擾我一下，我懶得理他們。我在等著女主人出院歸來。等著她帶我出去遛彎兒，我可以看到花花、妞妞、蛋蛋等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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