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經(jīng)典散文

2022-09-26 散文

　　又是一年元旦，我們一行四人閑云野鶴般漂到道都鷹潭市圣井山下。

　　夏天的圣井山下，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人們鮮衣華服，是度假“漂流”的好去處。這時節(jié)，卻是枯草凌亂，渠水幾近干涸。河岸上大大小小形狀迥異的硪卵石，被流水沖刷得溜光潤滑，午后的暖陽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縷縷蒼茫。

　　冬日里的圣井山了然無趣，像那些露出水面的鵝卵石一樣蒼白。我們順著河床往下游走去，腳下厚厚的枯草做出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一半淹于枯草間的亂石，膀大腰圓，讓我仿佛誤入了匪窩。它們就像一個個肥頭油面的匪首，神情冷漠，目光怪異。雖然青天白日，卻讓我心生一股森森的寒意。我們小心翼翼地走出這段驚魂的石谷，我這才發(fā)現(xiàn)，脊梁上早已滲出細密的汗珠。我不由地喊出：“哦，呵呵！哦，呵呵！”的號子，他們也附和，聲音在青山曠谷中久久地回蕩。遠黛青翠的松林似乎和著我們的號子送來徐徐清風(fēng)，頓覺神清氣爽。風(fēng)和日麗中，我酣暢淋漓，思緒霍然清澈了。

　　水聲。高山流水？溪水長流？不是，都不是。這水聲，沒有高山流水般驚魂的氣勢，也沒有溪水潺潺的宛轉(zhuǎn)，但清脆悠楊，似清麗的鳥鳴，又似乎清遠的琴聲。我閉上眼睛，感受到夏日清晨未曾有人闖入的湖邊那晨露與晨曦浸閏過的靜怡，心靈的清澈呀。

　　我，我們都不是詩者，也不是琴者，更不是舞者，卻依著那天賴之音的水聲舞去。

　　這一泓湍急流緩的水啊，像是琳琳朗朗的石縫間溢出，又仿佛是水底下石洞中迸出。那水面，像青年胡適先生的微笑，像老年楊絳先生的慈目，還像情竇初開的少女她那明眸善睞的眼睛。這捉住我心神的漣漪變幻出各種韻味優(yōu)雅地向隘口流去，令我十分不舍。雖然隘口的落差不大，卻有飛流直下的氣度，也有淡然自若的深情，像隨意輔排在卵石上淋濕了的哈達。我好想拉長它，拉成凜冽傾瀉的白練。這時怎樣一種清澈啊！

　　我情不自禁地掬一把清澈，想灑于臉上，卻覺得污了她；送入口中，又覺得輕薄了她。或然間，一股甘甜涌入我的口中，沁入我的心田，頓覺身體清爽了，思緒清晰了，心靈也清澈了。

　　道家說，“道之道，無處不道，有道心方靜，無道心生亂，道道于心，所以道法自然。”如若人的身體能夠長此清澈，自然血氣通暢，歲月不老；如若人的思緒能夠長此清澈，就能洞察秋毫，諳熟天意，善始善終了；如若人的心靈能夠長此清澈，何必介意他人飛短流長、厚此薄彼呢？

　　是呀！生活需要有夢，但披肝瀝膽地追索，卻不若靜守身心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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