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黑下來了。王保來長這么大，從沒感覺到一天的時間有這么長，長的讓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媳婦，下意識地摸了一下上衣口袋，就走出了家門。
街上人來人往，路燈已經亮了。他來到菜市場，剛下班的人們全都擠在了這里，好像有錢要分。王保來又摸了一下口袋，苦笑了一下，眼前浮現出媳婦那張蒼白的臉。媳婦是讓小車撞的，肇事的人跑了。雖然媳婦撿回了一條命，但家里的錢也花光了，還欠了帳，到現在也沒敢跟在外地上大學的兒子說呢，他們怕孩子分心。
王保來嘆了一口氣往前走著。他眼前突然一亮，看到有兩位老人在賣韭菜。心想，買點韭菜吧，給媳婦包頓餃子吃。他走到老人的跟前，挑著韭菜，聽著老人說話。
“趕緊賣吧，天都黑了。”
“嗯。也快完了。咳……都怪你生的那幾個兒子，害得咱們這么大歲數了還受這份罪。”
“是啊，我要是知道他們連房子也不讓咱住，小時候早就餓死他們了。”
王保來打了一個激靈，挑韭菜的手停下了，他又朝前走去。
走不多遠，他看到了一個水果攤，攤主是娘倆。他想，給媳婦買兩個桃子吧。他一邊挑著桃子，一邊聽娘倆說話。
“媽，爸爸還回來嗎？”
“咳……不回來了，以后就你跟媽媽倆人過。”
“為什么呀？爸爸呢？”
“他，咳……他不要咱們了。”
王保來放下桃子，借著菜市場昏暗的燈光，看到那位母親眼里一閃一閃的。
咳……他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口袋，繼續往前走。走了好遠，他聽到了吆喝聲，定睛一看，是個賣肉的攤子。他琢磨著，買一點肉吧，好幾天都沒吃肉了，于是就走過去。他看到那個賣肉的人，五大三粗，光著脊梁，豹眼圓睜，手中的刀子明晃晃的，奪人二目。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摸了一下口袋。
王保來再也沒有心情往前走了，咳……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張十元的假幣，撕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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