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肉里的鄉(xiāng)愁的心情日記

2021-06-22 日記

　　在暮色中獨自行走，黃昏的空氣里有一種味道，一股股青煙夾雜著臘肉的濃香四處飄散，突然之間，鄉(xiāng)愁撲鼻而來。

　　小時候，一過冬至，鄉(xiāng)村便逐漸熱鬧了起來。會屠宰的村民們總會自發(fā)設(shè)立幾個屠宰點，義務(wù)為鄉(xiāng)親們殺豬。每當有人決定要將自家的豬殺掉時，他們便壘好灶頭，安上很大的鍋，燒一鍋熱騰騰的開水。再擺上屠案，放上接血用的盆子，準備好刀子、鉤子、鐵棍等工具。一切準備就緒，就該豬上桌了。殺豬匠走過來了，腰間扎一條皮圍裙，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他一手拽住了豬嘴的綁繩，一手操刀向豬的脖子處深深地刺進去，只聽得“噗”的一聲，豬血噴涌而出，先遠后近，灑了一地，方才流進了盆子。漸漸地，豬的叫聲和掙扎越來越微弱，最后一動也不動了。

　　按照鄉(xiāng)村習俗，哪家殺年豬，哪家都要請村人吃上一頓。主人家會劃幾塊新鮮的帶著熱氣的五花肉，連同豬內(nèi)臟做成一桌好菜，打一壺老酒，犒勞眾鄉(xiāng)親。院子里擺上了流水席，你祝福我“來年如意”，我祝愿你“明春發(fā)財”，其樂融融。人們邊吃邊喝邊嘮嗑，氣氛熱鬧至極。一年來誰與誰結(jié)的怨恨，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家鄉(xiāng)人還有一個習慣，誰家如果沒有養(yǎng)豬，養(yǎng)豬的人家都會割一塊豬肉給他們。七湊八湊，沒有養(yǎng)豬的人家反倒比養(yǎng)豬人家的肉多。殺年豬請客送肉，是莊稼人的一種禮節(jié)，展示了他們淳樸善良、豪爽大方的美德。

　　新鮮的豬肉多得吃不完，那就用來做臘肉吧。把豬肉洗凈，泡在醬油里，根據(jù)多年的實踐經(jīng)驗，泡一小時的肉適合當下酒菜，泡兩小時以上的適合當下飯菜。還有，如果放些白糖，味道會更好，但會在潮濕的天氣里變得黏黏的，可以在浸泡著的肉里加入些微白酒，據(jù)說就會鉆進肉的深處，把醬油的香味帶出來。一小時后，女人們把第一批當下酒菜的肉用線串起，掛在屋檐下晾曬，兩小時后把剩下的肉串起來曬。如果天氣晴好，風也足夠干燥，晾上幾日，就差不多了。紅紅的臘肉出現(xiàn)在晚餐桌上，我和哥哥們目不轉(zhuǎn)睛、口水淋漓，忙不迭地劃拉著飯粒，迫不及待地將噴香的.臘肉夾進嘴里。臘肉泛著光亮，帶著濃香，飄蕩著年的味道，牢牢地印在了我的記憶里。

　　這些年來，在不計其數(shù)的豪華酒席上，我?guī)缀醭员榱烁鞣N所謂的“美食”。然而，人的記憶，真是奇怪。當一樣東西長久地伴隨你的生命過程時，你并不覺得它有多么重要。但當你真的遠離了它多年之后，一旦你不期然地與它重逢，你方才會覺出它的珍貴。

　　譬如此刻，我幡然醒悟，是記憶中的自制臘肉和它的芬芳，還有殺年豬中飽含的純樸鄉(xiāng)情，使得“年”這個節(jié)日對我具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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