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方才蘊(yùn)朱砂生活隨筆

2021-07-10 隨筆

　　我是一枝梅。

　　懸崖峭壁，直插云天，云霧密密地織著，籠一層舞女紗裙——整座山上，只有我一枝梅。

　　熹微的晨光點(diǎn)點(diǎn)，聚攏了又散開，融著河間的冰水，泛著粼粼波光，美得清純又妖冶。我卻只癡癡含著苞兒，低垂著頭，不知去做些什么。

　　——開花嗎？

　　我嘗試著攢起花辦兒，小心翼翼地一片片散開，恨不得吸盡太陽(yáng)的光芒與熱量，可陽(yáng)光總像有意避開我似的，只吝嗇地賜予我一星半點(diǎn)，直到黃昏，夕陽(yáng)已殘，徒留一輪剪影，我五朵辦兒都綻盡了，卻還是血紅血紅的，絲毫沒有一點(diǎn)溫度。

　　可能是初春的太陽(yáng)還不大熾熱。罷了罷了，等日后春日濃了，總會(huì)多點(diǎn)顏色的。

　　可隨著春日漸長(zhǎng)，山谷、山腳與山頂?shù)钠渌魃▋阂捕枷嗬^綻放，如一臉?gòu)汕紊倥拥纳綑眩瑴赝竦財(cái)恐︻伒陌桌妫b約嬌艷、光彩灼灼的桃花……滿目芳菲，似五彩云漫延著，一叢叢蕩漾化開，香織在一起，濃濃地在空氣中氤氳……

　　世界之大，竟然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就這樣悵然著、迷茫著，不甘自己斂在百花之間。

　　夏季的陽(yáng)光，終于濃了些許，山也被油膩膩的綠覆蓋。我重新拾起容顏，迎著光笑著，卻只覺得分外灼熱與焦燥。可這陽(yáng)光太烈，烈得我都快灼燒起來，我笑著笑著，累得僵了嘴角。

　　我閉上眼，合上花辦，只余一個(gè)骨朵兒，竟覺得分外舒服。

　　轉(zhuǎn)眼，到了冬天。我睜開惺松的睡眼，猝不及防映入眼簾的，卻是滿目的蕭條與清寂。雪紛紛揚(yáng)飄著，掩埋著整個(gè)世間，我擎著紅得欲滴血的花辦，只剩惘然。

　　——我……該開嗎？

　　漫天的白雪，凍得山上一片死寂，只有我一枝梅還依舊紅艷艷的，再也沒有別的花與我爭(zhēng)奇斗艷，再也沒有毒辣的太陽(yáng)灼燒著我的花辦

　　終于，我要開了。幾乎一氣呵成，不由分說就開滿了枝。我看著自己如描似畫的`冰肌玉骨，感受著花蕊和著朔風(fēng)輕搖，嗅著自己清冽的香與空氣中的絲絲冷意交融相匯，隨著風(fēng)，飄往陡崖，飄往山谷，飄往四面八方……

　　暗香浮動(dòng)，雪蘊(yùn)朱砂，這就是我所書寫的物語(yǔ)嗎？

　　此時(shí)的我，莫不是那雪中唯一紅到鮮艷刺目的芳菲嗎？

　　任這風(fēng)雪飄搖吧，在這遮天蔽日般的白雪之間，我終于可以大大方方紅一次，大大方方香一回了。

　　原來，這冬季的白雪，才是我真正的心之所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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