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擺渡者，心貪性惡，每渡于人，收費(fèi)二錢而倍收之，因其致富。于鎮(zhèn)上臭名昭著者，眾人皆避而遠(yuǎn)之。晝也，其如猛虎喝之前來者，有幣者，皆能順從；無錢者，皆慘于拳腳之下，終不得渡。其如變色之龍，富者前則媚而相迎，貧者前則面如尸之；于權(quán)勢者狗吠之，慌乞者虎怒之；夜也，其如鼠，常懼于夢，覺起，汗如盆雨。
朝翌，日照欄桿，渡者寥寥，擺渡者怒視之，其斥然也，眾人皆去。其所圖者，有富人前來渡。其時(shí)，果如其愿也，有賈者欲渡河，其人衣冠華麗。擺渡者望見，心大喜。托其袂，牽于小舟之上，伐其船。途中，嘗探商人之家事，賈者未免之。
將至岸，擺渡者邀其費(fèi)，收之全身，一文不名，甚怒，瞋視之，賈人見之，曰：“汝莫?dú)夂酰昱c吾同去寒舍共取，如有欺，天誅之。”其慎思之，遂許也。
舍船，相至廟前，其貌甚麗，入室，有一佛，佛乃純金鑄身，去一寸，便可富甲一方。頓時(shí)，其如餓虎，躍至佛前，手觸其身，喃喃語之，甚歡。賈人曰：“惟君取之，收獲多少，當(dāng)之費(fèi)矣。與汝一斧，劈之。握其斧，靜其心，定其神，用力揮去，取之一臂。以厚帛藏之，恐其人察覺，頗謹(jǐn)慎。其得意忘形，邁大履，哼小調(diào)，草別商賈，蕩然遠(yuǎn)去。是時(shí)也，賈者望其影，聲嘆之。瞬時(shí)，逝而不見，廟宇消如云煙，擺渡者，不覺。
月上閣樓，閉其門，息其燈，牽其人。則其藏于甚隱之地，拆其絹帛，霎時(shí)，晴空霹靂，如雷驚鳴。震梢頭之烏雀，嚷夢中之鄉(xiāng)鄰。
次日，其瘋之，癱于地而已矣，呆若木雞，旁者，淤泥散地，屐旁附二兩銀錢，正合船費(f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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