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自難忘，相見不如懷念

2021-06-15 瑞文頭條

　　一年前后，內心困頓。這幾天，新聞熱點全是“血月亮”的消息，而我又重新想起和你的舊日往事……公司又走了好多人，我還在沒日沒夜加班，沒有愛情，千帆過盡，我還是記得他的臉。如今，也只能為你敘一段舊了……

　　歲末的困頓一年沉過一年。周遭越是繁華，便越覺得寂寥。歷經過的，傷筋動骨的疼痛已然消失，又或者麻木。曾飽滿的，類似歡喜的情緒也逐年冷卻，換得如今一副似淡然又似嘆息的隱忍心計。

　　與其說時間是良藥，不如說它是一把刀，沒日沒夜的切取身體里不安分的血液，殘忍且深刻。

　　毫不懷疑，有一天，它終將瓦解她全部的偏執，解構她所有的夢想。到那時，她就會發現她與蕓蕓眾生其實沒有任何的不同，都是匍匐在命運的腳下，忙忙碌碌，單調卑微，再也不會以為自己是世界的獨一無二，也不會認定愛情唾手可得，誓約牢不可破。更不會妄想圓一個舊夢，為此跋山涉水，過盡千帆。

　　跋山涉水至荒蕪，過盡千帆到沉寂。她曾以莫大的勇氣念念不忘，卻不知穿花拂葉的背后并沒有她要的春暖花開。結局早已先她抵達，她卻還渾然不知。與他之間，等待的是一場重逢，欠缺的也是一場重逢。

　　重逢，即說過再見之后果真再見。若曾是感情深厚的摯友，一眼認定，來個熊抱，激動難以言表，盡管時間已將此間情誼稀釋得淺薄，但至少感動還在。若曾是相交不深之人，也可努力記起對方姓名，寥寥幾句，算作茫茫人海的緣分。

　　但最怕，最怕的是重逢了昔日的情人，更怕的，是仍抱著虛無的妄想，舊情難忘。

　　她想象過許多次與他的重逢，街角的擦肩回眸，同車的偶然驚喜，甚或登門入室的直接拜訪。卻都不是如此。如此，廣場上方的煙花盛放成絕美的背景，推搡擁堵的人潮里每張面龐都寫著喜慶，禮花，歡騰，像在迎接一場盛大的婚禮。去年的最后一天，她衣衫單薄，投身人群里取取暖，一抬頭就見到他的背影，止不住陌生的熟悉，竟是恍然如夢。那一刻，她已有預感，這場婚禮其實是葬禮。

　　至于埋葬的會是什么呢？愛情，信仰，抑或她在心尖上溫存的泛白時光？

　　她突然有些害怕，那個明明在心底溫習過千萬遍的名字，一出口，卻生疏得如此厲害，她不敢去認真辨認其中緣由。秒針周而復始的運作，一晝復一夜，便能回到原來的地方。她也固執的把曾經的愛與誓約當了秒針，以為只要不停歇，經千千晝與夜，便總能轉出圓滿的結局。

　　而今果然轉過千千晝夜，再次相見。她卻感覺不到圓滿的預兆，反倒是心胸內的某個地方愈發的殘缺。像是有風穿堂而過，流動的不是昔日里無言的默契，那是真實到難堪的沉默。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詢問他的近況，詢問離別的這些年。

　　如淚泅開的話語，能說的只是過往。過往的記憶，卻已遙遠得像一場拙劣的杜撰。

　　坐在對面的那個人，他的臉已沒有了那年的稚氣，不會再與她爭執時像個小孩子般的通紅。那個人，他的眼已沒有了那年的清透，盡管溫潤中略顯哀傷，也隱不去暗含的銳利。那個人，他的聲音比記憶里更低沉，他的語速比記憶里更緩，他的語氣里的凉薄，黏合不起記憶的親昵。

　　無法重疊的，又豈止是那張臉，那雙眼，那個聲音。他分明是變了，她又何嘗不是呢？她擁有過的盛氣凌人的`美麗而今只剩下暗淡，她的臉，眼，聲音，于他而言，又何嘗不是無法重疊，恍然如夢。

　　百轉千回，終是一聲嘆息。卻原來，如今只能與他對坐，是的，早就被光陰分隔，對坐在了兩岸，只是不肯相信，不愿承認，還以為一直和他站在同一處岸邊，只是偶爾眼盲，沒望到彼此。

　　而今望到了，又能如何呢？身處光陰兩岸，咫尺間已天涯，還不是微笑看祝福，餐桌的對面，他與他同一岸的女孩相守到老。然后，看她曾以為只是不小心松開總能再握緊的那只手，包裹住女孩的小手，禮貌的說再見。

　　這次沒有再去看他的背影，成雙的背影不適合眷戀。她閉了會眼，腦海里浮出的點點滴滴依然如光線般安靜且溫暖。果然，一個人的回憶好過兩個人的追憶。她小酌一口咖啡，冰涼的觸感，提示著她與他的完結。一杯咖啡見證下的重逢，片刻冷卻。

　　回不去的是昨天，圓不了的是舊夢。只是當時不懂愛，懂愛時你已不再。如同生歸于死，重逢終將歸于別離。卻不是凄涼。別離過后，會有下一次的嶄新的遭逢，下一次，既已懂愛，卿必惜之。

　　流年菲薄，世事飄搖，斷層時光，舊夢難圓。我只能為你敘一段舊，然后，再次作別。

　　若可以，有生之年，請永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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